裴少卿的吐槽让傅南洲更加恼火,却有些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谭雅不是他妈该有多好。
“老傅,你还是不够狠。”
江一舟笑了一声,嘴角的笑容看着温润却也透着几分无奈,“有多少人能狠下心来?但凡重感情的人,都会被亲情的枷锁困住。
“前些天刷到一个视频,一个女孩子,她妈查出肝癌,光是治病就要花很多钱。
“偏偏那个妈还不省心,化疗完就去赌钱,一下子欠了一百万,催债的电话留的是那个女孩的。
“女孩都要崩溃了,哭着跟她闺蜜说,一百万啊,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百万啊。
“她还打电话给我跟我说,妮儿啊,省着点花钱,不能大手大脚啊,我还得还钱。
“我大手大脚?!我大手大脚?!我为了省钱,一天吃两顿饭,一顿一个馒头,一袋榨菜,两年都没吃过肉了,实在馋急眼了,五块钱买两根烤肠都算奢侈一下!
“我闺蜜为了养我,娇兰换成了大宝,房租全包,一根两百块的口红都舍不得买,还不是因为心疼我吗?
“可是凭什么?闺蜜不是我家人,为什么要养我这个累赘?!而我妈,不顾我死活,28一斤的猪头肉,80一斤的牛肉干,一百多一个的榴莲,她从来没眨眼过。我到底作了什么孽?为什么我要有这样的妈妈?
“我真的撑不住了啊。”
话音顿了下,江一舟轻叹一声,“那女孩后来泣不成声,说完之后跳海了。”
傅南洲和裴少卿只觉得心口压着一块石头,沉闷压抑的喘不上气。
都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其实不是。
裴少卿问:“那人呢?就这么没了?”
江一舟叹气,嗓音又沉重两分,点头说:“没了。好多人都说没的好,因为她解脱了。
“那女孩一天打三份工,钱都给她妈治疗和赌钱了,之前她在网上哭诉的时候,有人说要给她捐款,她却笑着哭,说不会开众筹,或者水滴筹,因为这钱会被她妈赌掉,她就一个人撑着,等到她妈吸干她的血,她撑不下去,就解脱了。
“很多人说,你妈这样,为什么不断绝关系?她哭着问,怎么断?血缘关系,看不见摸不着,怎么断?她流着她妈的血,身体有她妈的基因,她稍微狠心一点,就有很多人过来骂她,说她不孝,说她会遭雷劈,说她出门都会让车撞死。
“所以她麻木了,如果哪一天真的撑不下了,她就死掉,把她妈给的一切都还给她妈。但她闺蜜为她做的一切,她只能欠着了,下辈子再还了。”
江一舟又一次叹气,“所以啊,你以为南洲不够狠,但其实还有比他更心软的。”
裴少卿“操”了一声,抓起酒上倒满,仰头就喝光,“那女孩她妈呢?老子要给她捐钱,让她吃香喝辣的,然后曝光她,让她被唾沫星子淹死,我看她还有脸活吗!她寻思我就救活她!”
傅南洲紧紧握着酒杯,他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女孩。
同时,他也想清楚了,他会跟陆惜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