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治一愣，不可思议的目光朝着谢草看去。

“全部杀？”

“全部杀！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至于被冤枉的算他们命不好，而且他们也应该为韩当县现在的状况承担一部分责任。”

公羊治看着谢草有些泛红的眼眶，沉默良久还是没有开口。

韩当县的官员中有没有不是拜火教的人？毫无疑问有。

韩当县有今日的现状，他们有责任吗？也有，但他们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但这又如何，难道为了他们放弃这几万人？

不说这话公羊治说不出口，任何人过来都说不出口，更何况他们也有责任。

赵沐风看着谢草，带着尊敬说道：“我出手。”

谢草点点头，但还是依旧拿出纸笔，写下一份手令，盖上自己的私章。

“赵统领，记住你是在履行我的命令，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不是你私自出手。”

赵沐风看着面前的手令，心中对谢草最后的那一点轻视也随之消散。

起身，双手抱拳行礼道：“卑职领命！”

日头一点点西移，暮色逐渐笼罩大地。

赵沐风抬眼看看天际的明月，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在赵沐风离开之后，谢草一人独自坐在屋脊之上，平静的目光看着这座宛若世外桃源的县城。

谢草走过这么多的地方，从没有一个地方给谢草这种感觉。

仓禀食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韩当县几乎是谢草认知中百姓生活安居乐业的地方，在一个封建王朝之下，谢草很难想象会存在这样一个县城。

但今晚，这个县城的一切都将会被他的一道手令亲手毁灭。

拿起酒壶喝一口，谢草感觉今夜的酒格外苦涩。

“这不是你的错！”

百合仙子飞身落在谢草身旁，轻声宽慰道。

“不管是不是我的错，终究是我打破了他们安宁的生活。”

谢草喝着酒，语气很是低落。

“这样至少能够让他们在未来活下去不是吗？”

“话虽如此，他们同样也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而我却一点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给他们。”

谢草说着，灵魂深处的那份愤世嫉俗悄无声息的表现出来，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百合仙子没有在说话，她听得懂谢草口中的每一个字，但这些字串成一句话，这句话她却感到很难理解。

在她认知中，这个世界哪有选择命运的权利，所有人都不过是俗世洪流一颗微尘。

弱者的命运由强者主宰，强者的命运由更强者主宰，一层统治一层，最底层所求无非活着而已。

“我不懂少爷说的话，但少爷，我知道他们的适应能力会超出你的想象，因为他们所求的只不过是活着而已。

现在的生活对他们就是一场梦，他们比谁都清楚，等到梦醒时分，他们即便不愿意醒过来，但现实也会让他们醒过来。”

谢草遥望星空，目光黯然。

百合仙子的一番话让他的愤青心思消退，理智回归，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世人终究没有他的所见所闻，而世人恰如百合仙子所言，所求不过是活着而已，倒是自己太过矫情了。

猛灌自己几口酒，谢草站起身子，收起酒壶揉揉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