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猛然间一扭头,他突然看见宁凝抱着膀子在一边看他演戏。
那眼神漠然,不见惊艳,仿佛习流也不过如此。
习流愣了一下,于是身子一顿,动作一下失了流畅,在下一个转身中,脚步稍有踉跄。
他迅速调整,一甩戏服,巧妙地掩饰过去。
但在场的大多都是行家,岂有看不出来的,顿时没人叫好了。
场上寂静,习流手心见了汗,他咬咬牙,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不去管戏台下, 一心扑在戏台上,只当刚才的事儿没发生过。
唱词响起,他的嗓音清亮高亢,韵味十足。
一招一式,一唱一念,分毫不差,可见确实是下了苦功的。
而且,他每一个表情都生动传神,将角色的喜怒哀乐演绎得淋漓尽致。
渐渐的,台下的众人也沉浸在他的表演中,忘了他方才的失误。
及至他最后结束的一个亮相,叫好声顿时此起彼伏,掌声如雷。
“哎呀,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是啊,看来下一代梨园翘楚还得出自金老板门下,咱们望尘莫及啊!”
“如此年少,居然不急不躁,经得住场面,真是后生可畏啊!”
宁母笑逐颜开,仿佛在台上大放光彩的是她。
习营也没有摆严父的架子,难得露出笑容,对过来跟他行礼的习流笑了笑,“嗯,不错,不枉我教养你一场,只是你方才的表现也不是尽善尽美,以后还要多加勉励。”
“是,谨遵爹爹教诲。”
“哎呀,流哥儿如此争气,老爷何必还训诫他呢。要我说,有这样的好儿子,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母急忙凑趣,习流却皱了皱眉,“等会儿有件事还望太太不要心疼。宁凝对我不服气,跟我打了个赌,说他今日的表现必然胜过我,否则就给我磕三个响头。当然,他要是真胜过我了,我也会给他磕。所以待会儿……还请太太不要心疼。”
他虽然管习营叫爹,却并不管宁母叫“娘”,只是称呼她为“太太”,代表宁母不可能取代他亲娘的位置。
宁母也不在意,只要跟习流维持不错的关系,让习流将来好好奉养她就行了。
听了习流的话,宁母愣在那里,脸上阵红阵白,一时说不出来话来。
习营则眸光一冷,“胡闹!谁许你跟宁凝打这种赌的!你们是自家兄弟,岂能打这种伤感情折颜面的赌约!我看你真是越发不成器了!”
“爹,您未免也太偏心了,这赌约是宁凝提出来的,我要是不应倒好像我怕了他。若是怕输,他就别装蒜啊!谁不知道他学艺最差,师父都巴不得没他这个弟子呢!”
“是……是啊,老爷不能太偏着宁凝了。但老爷说的也是,兄弟间是不好打这种赌,让外人看了不像样子,还得以为你们兄弟不和呢。我这就去跟宁凝说,要他把赌约作废,再也不许提了。”
宁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就要去找宁凝。
他们在这里说的热闹,却没看到在习流下台后,金声玉身子侧倾,凑在主桌的客人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那客人朝习流的方向看了看,微微摇摇头。
金声玉眸光一黯,恭敬地点头坐了回去。
这时,宁凝上台了,宁母意识到来不及阻止了,顿时气得连连跺脚。
可旁边的戏迷不干了,他们还要看戏呢,宁母被“驱赶”,只能不甘心地回到座位,直勾勾地瞪着台上,希望宁凝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宁凝上台后,倒确实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