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我身体没问题。”我花了好久才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梁叔搬了张椅子坐过来,说道:“只要不是身体上的问题,那一切都好解决。”
“解决不了啊”,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不,你在说什么丧气话,人都还在国内呢,给我打起精神!”梁叔严肃地说道。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满打满算,也只剩下明天一天的时间了,第七天上午飞机就启航了。”
“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不取决于时间的长短,而是看你做了什么。”梁叔说道。
“我做了什么……我和她安度了五天……”
“你只是想和她留下一周的回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各自睡觉就行了,你明天玩得开心点。”梁叔环视着四周说道。
不知何时,皇甫辉和原野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希望她可以留下,但我好像没有立场和资格做那样的事情。”
“立场?资格?年纪轻轻的,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当挡箭牌合适吗?”梁叔哑然冷笑了一下。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是她母亲做的决定,我无法动摇,而且就在几天前,我伤害了她,她可能不会回心转意了。”
“不,你不过是怂了,怕了!”
“我是……我在麻痹自己学着接受,这就是社会的处事法则啊!合格的成年人不就该这样吗?”我忍不住吼出声来,像是要发泄出几天心头郁积的情绪一般。
“是,这就是社会的处事法则,但是你就非要当循规蹈矩的成年人不可吗”,梁叔骤然提高了语调,盯着我的双眼诘问道,“竹子我告诉你,人生很有可能因为一个选择的偏差就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轨迹,这里不能回档,所以你做每一个决定都要慎之又慎,否则很可能会因此而抱憾终身。”
我清楚,这个道理我再懂不过了,三年前我就是因为自己的一腔孤勇和自以为是,毁掉了作为选手的职业生涯,现在想来,我无法问心无愧地说不后悔,尽管我知道那是正义的事,但是它让我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影响了我的整个人生。
而现在,又到了选择的时间点,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莽撞毁掉一段极其珍贵的关系了,不就是半年见一次吗?我还可以等,我还有时间不是吗?我只是不想失去。
自以为是,这个词已经害了我太多次,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不会酿成错误,只要什么都不做,时间就会自己帮你做出选择。
所以我真的受够了,说我是懦弱也好,说我是怂、是怕也罢,我不想再做出多余的举动伤害周围的人,伤害自己了。
勇气?勇气根本靠不住……
但是,但是我还是不甘心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我用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茶几,然后将头埋进了膝盖当中。
“你其实知道的,只是在逃避罢了,但是男人是不能逃避的”,梁叔的话语尖锐而铿锵,“你只要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做出选择就够了,至于立场和资格这种东西,是由别人来评判的。”
……
这一晚,我几乎一夜未眠,脑海里反反复复盘算着梁叔说的话,窗外的天色也由昏沉逐渐变亮。
八点多的时候,梁叔再一次推门而入,因为没有住宿条件,他昨晚住在了隔壁的宾馆。
“想明白的话,就出发吧。”他这样说着。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没法告诉你不留遗憾,因为留不留遗憾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就肯定不会发生改变”,梁叔说着将一个袋子扔给了我,“鸡蛋灌饼,趁热吃吧,吃完该上路了。”
我笑了笑:“好。”
我明白了,我一定要再一次和她诉说心意,不管她是怎么看我的,她的母亲又是怎么决定的。
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我失去了勇气,变得懦弱而敏感,时常瞻前顾后,这是我性格中的弱点,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克服,我以为它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组成部分,但其实不是的。
我也改变了,从去年步入《国度》的那一刻,从和大家相识的那一刻,我和王木枫在暴雨和病房内相拥,禁锢着我的无形囚笼也被拆解了。
我以为是我在拯救王木枫,其实不是的,或许我也同样是被拯救的那个人。
没错,勇气根本靠不住,自以为是更是害了我许多次,但是要我因此放弃我仍旧是不甘心,就算没有想好该怎么做,想好该说什么,我也必须迈出这一步。
推开玻璃门,首都今日是个难得的阴天,没有闷热烦人的暑气,微风中夹杂着一些不知名花朵的香气。
基地内传来豪子的声音:“教练啊,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那可不,给你们带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