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荣:“……”
他没记错的话,昨天明明是他父亲自己说退休年纪大了不想谈工作,一心颐养天年。
白老现在活的舒坦,跟老小孩儿似的,除非必要的一些事都随着自己心思来。他觉得儿子古板,也没有那种拼杀的狠劲儿,反而是有傲骨的孙子更让他喜欢一些,尤其是孙子在外还懂事,形象也好,怎么瞧都让他满意。
去骑马的时候,白敬荣也跟着去瞧了一眼,他参军的时候部队已经全部机械化,除了仪仗队并没有军马了,因此他也并没有接触过这样高大美丽的动物。
黑马乌乐十分俊美,灵动的瞳仁看向人的时候像是在跟你交谈,歪头晃动两下,发出轻轻的响鼻,光是站在那就让人觉得和周围的景色变成了一幅画。
白敬荣原本以为小黑马跟人亲近,也比较好控制,但是试了一小会儿就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
这小东西简直就像是加大号的白洛川,还是幼年版的那种,白敬荣语气严厉管束的厉害,它就瞪大了眼睛看人,鼻子里喷着气,你说什么它其实都听得懂,但就是扭头不跟人沟通,简直让人又气又好笑。
最后还是白敬荣服气了,狼狈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自己玩吧。”
骆江璟挽着丈夫的手跟儿子眨眨眼,叮嘱他们道:“带乌乐出去跑一下吧,但别跑太远,中午要是不回来吃饭就打个电话回来,别让爷爷等你们。”
白洛川点头道:“知道了,妈。”
白敬荣就在一旁站着,见他没有喊自己一声的意思,也觉得头疼,带着妻子离开了。
米阳看看走远的白政委,又看看一边旁若无人继续轻抚小黑马的白洛川,觉得真是马像主人,这漂亮任性的劲儿简直绝了,一模一样。
教骑马的师傅也到了,米阳学的认真,乌乐也认得他,一人一马挺配合的挺好,慢走没什么问题,就是小跑起来的时候米阳还是有些身体僵硬,白洛川瞧出来了,就过去也跨坐在马背上,从后面抱着他,带着他跑了两三圈才慢慢让米阳放松下来。
师傅笑道:“洛川骑的不错,已经出师了,我瞧着你替我教人都成了。”
白洛川谦虚道:“也就会基本的一些,其余还要跟您学习。”
米阳扭头看了他一眼,带了点好奇,没忍住小声问道:“你跟别人都能好好说话,怎么一碰到白叔叔就……”
白洛川勒了下缰绳,乌乐立刻停了脚步,米阳冷不丁被晃了一下撞在他怀里,听着白洛川道:“不许提他,我这几天都不想跟他说话。”
米阳失笑,但也跟着点点头,顺着他道:“好好好,听你的。”
白少爷这才舒坦一点,和他一起带着乌乐出去玩儿了一圈,乌乐以前撒欢跑步的地方已经成了旅游景区的一部分,不过这附近也有一片空地,土质松软一些,也没有碎石子什么的挺适合乌乐跑圈儿。
米阳被他带着胆子也大了不少,跑了两圈之后,觉得自己也可以了,就要求自己单独试试。
白洛川起身下马,叮嘱了米阳一些基本动作,又用手揉了揉乌乐的鼻梁那儿,对它道:“慢点跑,别摔着他,听见没有?”
黑马抖了抖耳朵,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他,轻轻蹭了小主人一下。
大概是真的通人性,听懂了白洛川的话,米阳单独骑着的时候黑马跑的比刚才慢了很多,也稳了一些,有些时候米阳平衡掌握的不是很好,它还会主动停下来让他调整一下,特别乖顺。
米阳心里感慨,又有些同情起刚才离开的白政委了。
乌乐实在太过乖巧,米阳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两块糖,剥了一块自己含在嘴里,另一块拿在手里喂给了乌乐吃。一块糖吃了之后乌乐更高兴了,对米阳也亲近起来,跑起来的时候尾巴和脖颈上的长长鬃毛一甩一甩地,柔顺又漂亮。
米阳过了一把瘾,跑的差不多了,就骑着乌乐往回走,白洛川正在后面跟人说话,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是也是熟人,是赵海生。
“……放,放心,绝对没有石子,我弟知道你家来遛马,就怕伤着乌乐,每天都来挑,挑一遍!”赵海生咧嘴笑道,拍着胸脯保证,“他做事细心,我打包票!”
白洛川点头道:“那谢谢了。”
赵海生比前两年长得更高壮了,比白少爷还高一些,现在十几岁就有一米八几了,像座铁塔一样站在那带着沉稳,听见他说摇头道:“跟我们甭,甭客气!过命的交情,我和我弟欠你们一辈子,做点小事,应该的。”
他说的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在里面,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米阳骑马过来,白洛川走过去伸了手扶他,“慢点。”
赵海生要上前去帮忙,他个子高,一下就能把人抱下来,但是白洛川拦住了道:“让他自己慢慢练习。”
赵海生哦了一声,挠了挠头站在一旁。
白洛川把乌乐撒开,让它自己在附近吃草,他和米阳一边走一边同赵海生闲谈,山海镇上的这些小伙伴对外界的消息知道的或许不多,但是对镇上的事儿可太清楚了。白洛川听了一会,就忍不住对赵海生刮目相看,问他道:“你怎么什么事儿都知道?简直像是装了电子眼。”
赵海生笑呵呵道:“旗生跟,跟我说的,他耳朵好使,听的多,又不爱跟别人说话,就,就都跟我一个人说了!”
米阳也忍不住问他:“还有人去偷我姥姥家的树呢?”
赵海生点头道:“有,没,没偷成!王兵家跟程奶奶家挨着了,他妈瞧见之后,好家伙,把人揍,揍的差点进医院!”
米阳道:“报警了吗?”
赵海生道:“报了啊,小偷自己打的电话,警察来了还哭呢,说,说再晚来一步就被打死了。那孙子孬种,不禁揍。”
白洛川道:“问清楚为什么来偷树了么?”
赵海生道:“问了,惯犯,那人刚开始是踩点,那段时间不是都,都搬家吗?他们弄一辆大车,说是帮人搬家,回头全,全弄走了,找也没地儿找去。这次是贪心,看上那棵老树,好像城建局那收……”他比划了一下又道,“这么粗的一棵,小两千了,贵着呢!”
米阳哭笑不得:“那么大,他们也敢下手?”
赵海生点头:“敢,那傻缺白天去挖坑,王大娘一,一擀面杖下去,腿就折了。”
米阳听着耳熟,他记得以前的时候王兵有阵子不好好上学偷着去网吧,被他妈抓着的时候也是先敲腿,疼的跑不了了,人也废一半,留着慢慢收拾正好。光想他就能想到当时小贼有多惨了,而且王大娘嗓门还好,一边打一边喊人,估计最后出手的群众不止她一个。
白洛川还在一旁问他详细的情节,问留下案底了没有,瞧着样子还想再去查一遍。
赵海生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在那小声跟他说了几句,话不多,但都在点子上,倒是也提供了不少有效信息。
赵海生对他道:“我叔就在派出所上班,回头我带去你,那地我熟。”
白洛川点头道:“好。”
他们两个约定好了时间,米阳也想去,被白洛川阻止了:“你就别去了,你一去你姥姥肯定就知道,别让老人再担心一回。我就去再确认一下,别以后再有什么麻烦,家里就老人在,咱们在外面也不放心。”
白洛川心细,米阳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其实米阳也在后怕,再想到刚来的时候三姨程如半开玩笑说的那段话,忽然就有些明白过来,程如买下隔壁的房子,人也隔三差五地回家来,估计也是为了守着老太太,生怕家里老人出什么事儿。程家几个姐妹感情好,并没有因为距离而生分,离着远的邮寄钱物,离着近的勤跑动着,都想一齐把家里的老人照顾好。
程如快人快语,人也干脆利落,从来不跟姐妹们抱怨一句话,悄无声息地承担了很多事,姐妹们回来的时候,也永远是她笑着接待,忙前忙后。
遛马回来之后,白洛川就要和赵海生出去一趟。
赵海生还是第一次进白家老宅,站在楼下等他,瞧着略微有些拘束。
白洛川上去换了一身衣服,又拿了手机,米阳问他:“真不用我一起过去吗?”
白洛川摇头道:“不用,就去问问,很快就回来。”
米阳道:“那我在家,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白洛川都走到门口了,听见他这么说又站住了脚步,把门重新关上招手让他过来:“还真有点事情。”
米阳过去道:“什么?”
白洛川捏着他下巴抬高一点,问他:“你和乌乐刚才偷吃什么了?我可是瞧见了啊。”
米阳笑了道:“橘子糖。”
白洛川喉结动了两下,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梦里也是橘子糖味儿的,酸甜可口的那种。他手指摩挲一下米阳的下巴,道:“小乖,我也想吃糖。”
米阳道:“没有了,路上的时候吃光了。”
白洛川低头吻他,一边小声道:“我不信,我要检查一下。”
米阳手勾着他脖子凑过去,张开嘴给他检查,白少爷只尝到一点橘子糖的甜味,不知足地又追过去。
等他下去的时候,多耽误了五分钟,他神色如常的对赵海生道:“抱歉,换衣服时间长了点,咱们现在走吧。”
白洛川和赵海生去当地派出所查了一下卷宗,又用自己家里关系把那几个小贼之前的案子调出来看了下,确认只是几个偷东西的惯犯,没有什么伤人的前科之后就放下心来。不过翻看的时候,倒是瞧见供述里他们几次提到被打伤——偷东西不成还被打好几次的贼,估计也就他们这一伙了。
赵海生用一个词总结并嘲讽了对方:“傻,傻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