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从骡车上,走过来的几人,他这才终于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挤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真是稀客啊!亲家母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快!快请屋里坐。”
他刻意忽略了琴嬷嬷手上捧着的嫁衣,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琴嬷嬷在距离余老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位老余家的当家人。
都说他性子绵软,不当家、不作主,是村子里的老好人。
可跟老余家打过多次交道的吴秋琴,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似绵软的老好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而老余家的这位家长——余兴旺,正是那只不会叫的狗。
“我说亲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废话了。”
“赶紧把我的好儿媳——余冬玉带出来吧,让她把嫁衣换上,我们也好把人接回家去。”
琴嬷嬷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余兴旺说道。
余兴旺像是没听明白亲家母的话,面无表情地抬手将烟袋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赵媒婆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呀!
她刚刚听说了什么?把新娘子带出来?
之前她不是已经把活蹦乱跳的新娘子,接进顾宅了吗?
可看着余兴旺那张毫无变化的脸,她又隐隐觉得,琴嬷嬷这话可不是在开玩笑。
“什么?!我滴个苍天爷咧!”
“我说余家老哥啊!你们家是闹的几个意思啊!”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干冰人这一行,从业多年的历史上。
将会出现如此大的一个纰漏,简直就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
“余冬玉还在家里没出门?”
“你你们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这事儿闹得可真是离了个大谱啦!
万一要是传出去,她赵媒婆接新娘,竟然接错了人,以后她在这个行当里也不用混了。
她这么吃香的饭碗,可就从此砸在这里了。
“快!她在哪儿?快带我们进去,让她换了衣裳赶紧跟我们走啊!”
眼看着吉时已经不远了,赵媒婆急得两眼直冒火星子。
她上前几步,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事了。
一把扯住余兴旺的衣袖,就往屋里拽。
“先不急!不急!”
余兴旺哪里想得到,琴嬷嬷母子有风度的没有上前来撕扯,倒是赵媒婆完全不在意形象地扑上来。
他身上的这件衣裳,是老婆子前几天,特意扯了新料子给他做的,今天还是头一回穿上身。
要是被赵媒婆这个没轻没重的婆娘扯几下,可千万别给他扯破了。
可事情有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巧,正所谓怕什么便来什么。
他心里正担心着新衣裳的时候,只听见“刺啦”一声,崭新的衣服在赵媒婆的拉扯下,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整个袖子到肩膀处,被扯开了一个明晃晃的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