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叫人牵马过来,站在大寨门口,转身冲匪众道:“哥几个,别忘了江老板线上报号‘鬼拍门’,是帮咱起局的连旗,叫人!”
“道哥!”
众胡匪抱拳喝道,声音嘹亮群山。
江连横带人抱拳回礼,同样喝道:“各位兄弟,绺子局红,火窑大转!”
说罢,李正把缰绳交到江连横手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哥几个,路上小心!”
“你也是,头走还来奉天看看不?”
李正将众人送到山门外,沉吟着说:“再说吧,看情况。”
江连横等人翻身上马,回首拜别道:“李正兄弟,留步!”
李正点头笑道:“江兄弟,保重!”
“走了!”
说罢,江连横便一马当先,沿着崎岖蜿蜒的小道奔下山去。
这时节,山风徐来,耳听得林海松涛,“沙沙”作响,层层叠叠,不多时便将众人没于无形。
茫茫江湖,遥遥相望,后会何期,亦未可知。
树荫婆娑,轻轻摇曳着缓缓靠拢,仿佛一道翠绿的屏障,隔绝了彼此的视野。
待到树荫再次展开时,只见天色昏黄黯淡,江连横等人已然快马加鞭来到辽阳城下。
这一路风尘仆仆,临到此处时,远远地却看见几个挑筐买菜的老汉从城里走出来,许多回忆不免涌上心头。
十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道哥,顺道进城里看看分号的生意吧?”王正南提议道。
江连横点点头,他也早有此意。
穿过南城门洞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赵国砚问道:“前段时间,让你和温廷阁去跟宫田龙二,有没有啥反常的地方?”
“好像也没啥反常的地方。”赵国砚皱眉回忆道,“他每天不是在奉天事务所,就是在南铁的职工宿舍,看起来——有点儿愁眉苦脸的,我也说不准,可能他本来就那样。”
“温廷阁怎么样?”
“温廷阁?”
赵国砚咂了咂嘴,思量了片刻,才字斟句酌道:“还行,身手不错,但我跟他近乎不起来。”
“这话怎么说的?”王正南凑过来问。
“嘶——不好说!”赵国砚笑了笑,“说的太多,好像在人家背后嚼舌根子似的,我就是觉得他这人有点儿太端着了,太讲规矩,跟他在一块儿,老得绷着,放不开,不像兄弟像同事。”
“那也算正常。”王正南说,“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他是后来的么!”
“可能吧!”
赵国砚突然用脚后跟磕了一下马腹,追上江连横说:“道哥,营口那边的生意,咱有挺长时间没去看了,用不用找个时间再去瞅瞅?”
“再等等吧!”江连横在马背上晃荡道,“我感觉,再过段时间,佟三儿应该会找我。”
这话并非是他瞎猜。
佟三儿的东家是荣五爷,如今荣五爷死了,佟三儿丢了货源事小,跟宗社党牵扯上关系事大。
两人在营口碰码的时候,合作还算愉快,并且也算是共同提防过荣五爷。
江连横知道佟三儿是个聪明人,早晚会觉察出荣五爷之死和他有关,那时候就一定会找上门来。
说话间,众人已然来到南城地界儿。
江连横缓下行进的速度,说:“咱就别找旅馆了,在我家睡吧,顺道收拾收拾老房子。”
说着,他又向其他几个弟兄吩咐道,“你们几个,今晚好好歇着,明儿去分号的柜上查账,赶早把账本带回家去!”
几人纷纷点头。
赵国砚和王正南觉出他话里有话,便追问道:“道哥,还有别的差事儿?”
“对!”江连横点了点头,笑道,“明儿你俩跟我去趟城东,上山。”
“还要上山?”王正南眉头紧锁,挠挠头提醒道,“道哥,你现在也是有身价的人了,这动不动就老上山,万一再让人给绑了——”
“放屁!我要上山去找王贵和藏的金条!”
“你知道在哪?”
“废话,你没听见他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啥么?”
赵国砚和王正南互相看了看,齐声道:
“确实听见了,他骂你是傻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