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敌人能同时握住刀柄,戒备变故。
然而……他的另一只手,拿着的是那盒饼干!
突发之下,这短短的时间里。
路北游,没有机会拔刀!
div css=&ot;ntentadv&ot; 因为这一点点的疏忽和玩闹心,他就要命丧于此。
阿沙双臂肌肉虬结,挥舞的过程中,巨力将精钢打制的长柄都要压弯,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重型的刀头,则势猛如虎。
弧光向着判断出的位置扑去,像是能够将阻挡在面前的一切敌人,都狠狠撕碎。
阿沙似乎都能看到。
刀面上映出对方那错愕还带有绝望的脸。
——他的确看到了一张脸。
兴奋、扭曲、狂喜……又浮现出一丝惊讶。
好熟悉。
那是阿沙自己的脸!
一道亮银色的刀光扑面而来。
精磨的金属层,光滑水洗,仅仅借着反射的些许微光,照在他的眼里,竟是激出一股刺痛。
对方,拔刀了。
刀刃摧枯拉朽般正斩在阿沙持握的中段,纯钢铸成的长柄,脆弱得像是普通木棍,当场开裂,削成两截。
何等锋锐的利器。
阿沙慌忙躲避。
但是已经晚了。
月刃刀去势不减,甚至二次发力,内曲如钩的刀尖,正中剥皮人的胸膛,死死钉了进去。
厚实革甲与锁链钢甲,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它们连通皮肉一起,被月刃刀当场顺势剖开,形同无物。
肋骨断裂,切口齐整。
鲜血与内脏的碎片,直接挥洒出去。
阿沙的手上,各自还握着断成两截的长柄刀,愣愣地保持在原地。
他的视线凝聚在了白发青年身上。
对方的两只手。
左手,确实抓着饼干盒。
另一边,也确实握住刀柄,正回势收刀。
军弩呢?
阿沙看到了另一个身影,瘦削得像是竹竿似的。
正后方的苍翠,面无表情,手上则重新将弩箭上弦蓄力。
这么近距离的失手,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刚刚,就是这个工蜂,一直抵住了阿沙,却从没有开口说话。
反倒是与发动潜行的路梦,一起上演了一出双簧。
他忽视了这点。
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循着阿沙的视线,路梦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将饼干盒子随意抛了过去:
“不过就是吃了你一点东西,至于吗?”
看这眼神,像是要了命似的。
哐当一声,阿沙被空铁盒砸中,身形也脱力踉跄一下,向后跌倒。
路梦双手持刀,月刃滴血。
“等等,”阿沙猛咳一声,捂住胸口:“你不能杀我……你不是要合作吗?我给!你要什么都给!”
“这次是真的!”他撑起上身,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你可以挟持我当人质,剥皮人会听我的,也会听你的……我马上让他们去找回你的同伴,虫潮不用管了,剥皮人会带着我们冲出去……我们明天就去鲨鱼村!”
阿沙越说越急,不管对方相信不相信,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而鲜血,也在他的身下漫溢。
路梦和苍翠对视了一眼,工蜂点了一下头。
他回身道:“你射了我一箭,我也射你一箭……我们抵平了。”
阿沙下意识摸了一下后颈,眼露惊喜。
他知道对方这是说,刚刚被射中的事情——仅就同一件事而言,从结果来看,双方的确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很快,惊恐取代了他眼中的喜色。
路梦举起了修长的月刃刀。
“你不是说……”阿沙挣扎着想要后退。
“你说得对,”路梦上前一步,“我的确想要与剥皮人合作。”
“但是不是同你。”
“这次来,我只是来杀你的——你,代表不了剥皮人。”
“抵平,就可以轻松点。”
刀光闪过,月刃扑地。
一阵剧痛自阿沙的下腹传来,与胸口的伤势混杂,神经颤抖,难分彼此。
疯子!他想要大骂和呼喊守卫。
自己从一开始,就误判了对方。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有求于他们的外乡客人。
而是一伙狂徒!
但或许是因为太过疼痛,又或者是气管受损,一时间,阿沙竟是都无法发声。
危机之下,这个剥皮人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
阿沙双臂用劲,奋力向着后院爬去,速度竟也不慢。
带着酸液的雨水,让伤口更加疼痛,如钝刀割肉一般……但此刻也顾不了这些了。
“吱?”
忽然,一道血红色的身影闪过他的面前,然后停住了。
一只脸盆般大小的血蜘蛛。
步足锋利,獠牙毕现。
阿沙喉咙嘶哑、无声惊叫——深压的恐惧袭上心头,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索命的刀客。
虫潮冲击下,剥皮镇中难免有漏网之鱼。
不知何时,竟是有血蜘蛛成虫翻越了进来。
“咔。”
但是下一刻,血蜘蛛炸成了碎片,猩红的浆液都溅在了阿沙的脸上。
一柄断刀插在他的面前,刀身上遍布划痕崩口,像是在诉说着它经历的无数厮杀。
阿沙向上看去,脸色浮现出喜色,那是绝境之中的希望:
“大,大头领……”
一个灰衣老汉,手按断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格雷。
黑夜中,斗笠的阴影遮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老爷子,救,救我,”剥皮人拼尽最后的力气,也只能发出轻微的声音,表情却像是嘶吼,“有人,要杀我……是路北游,他要杀我……”
“老爷子,救阿沙一命,像以前一样……”
说着,他就想要攀住大格雷的裤腿。
啪。
老汉退后了一步。
“虫潮来袭,我实在睡不着,又发现了漏网之鱼,就一路追到了这来……”大格雷说着,顿了顿:“孩子,剥皮人们都在战斗……”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阿沙带血的双手,抓了一个空。
一声长久的叹息。
下一刻,大格雷拔出了断刀,直接挥向了阿沙的脖颈。
但是,老汉又停下了。
刀刃卡在距离一寸的位置。
阿沙的瞳孔已经凝固,毫无生气。
——事实上,他不敢回头,所以不知道:一路爬过来的自己,只剩下前半截的身躯在,不到三分之一。
以尸体为终点,血浆铺出一条鲜红的轨迹,从屋内直通后院。
渐渐地,它在雨水中晕开,如同狂乱的画卷。
大格雷直起身。
雨水淅沥,他的发须濡湿,又冒出烟气。
视线尽头。
路梦拖着月刃刀,从屋内走出。
迎着目光,他欠身点头:“老爷子。”
语气平淡,像是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