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冰城,气温其实不高,尤其夜里只有十几度,对海州过来的众人来说颇有些不适应。
火锅店里却到处都是穿短袖的男女,甚至还有光膀子的中年人,正吆五喝六的推杯换盏,到处都是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白兰奇怪的道:“老板,为什么他们说话和电视上不一样,听起来很像普通话呢?难道他们都跟咱们一样,是外地来的?”
李睿笑了笑道:“龙江人尤其是冰城人的口音很接近普通话,算是东北三省里普通话最标准的了。你在电视上听到的基本都是北辽话,不过北辽话也分好多种,比如奉天话、旅顺话、锦州话、铁岭话都不太一样,但共同点是特别幽默风趣。”
前世差点成为东北女婿,李睿对东北不但熟悉,也很有好感。
但他同时也对这片土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二零一一年的此时,东北大地尚且孕育着希望,可再过几年这里就开启了大量的人口流失和严重的经济下行,以至于十年后许多人都在疑惑,为什么东北无法振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睿其实略知道一些答案……
火锅食材很快送了上来,老式炭火铜锅燃起,水滚开,下羊肉,香气热气膻气滚滚而起,再配上一瓶冰凉的可乐,着实舒适。
时间太晚,明天还有正事,大家谁也没喝酒,李睿陪聂东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吃到一半,忽然有几个穿着灰色短袖背心,脑袋光光的男子走过来,手臂上的纹身和脖子上的金链,明白无误的透露出他们的身份。
尤其是为首那个,脸上还有一道非常醒目的刀疤,乍看像是脸上趴着条大蜈蚣,十分骇人!
刀疤男手里拎着一瓶五粮液,走到桌前冲聂东明笑道:“聂队,这么晚也跟朋友吃夜宵啊?既然碰上了,哥几个敬你一杯!”
聂东明晃了晃杯中的可乐,冷淡的道:“开车了,今天不喝酒,喝可乐……你小子最近忙活什么呢,别又重操旧业了吧?”
刀疤男笑道:“聂队,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从出来之后一直奉公守法老老实实,别说违法犯罪了,连一丁点肮脏的念头都没有!这年头搞事的都是傻子,做生意赚钱才是硬道理!”
聂东明冷笑一声道:“你明白就好,下次再落在我手里就不是三年的事情了!”
刀疤男拎起五粮液瓶子倒了满满一杯酒,看分量有足足三两,举起杯子道:“聂队,当年如果不是你把我送进去蹲了三年,我继续混下去可能就跟老五一样吃枪子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恨你,还挺谢谢你的。我用这杯酒敬你的可乐,你要是觉得我胡博算是个人就喝口可乐,要是觉得我不算人就别喝,我喝完这杯酒啥也不说转身就走。行不行?”
说完,他举着杯目光炯炯的看着聂东明。
李睿总觉得,如果聂东明不喝的话,刀疤男会如乌鸦一般直接掀桌子。
聂东明不动声色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可乐,然后道:“胡博,以后好好做人。”
胡博咧嘴一乐露出一排残缺不全的牙口,一仰脖把三两五粮液吞入喉,抖了抖空空的杯子道:“聂队,以后有事说话!”
他们走了。
聂东明道:“不好意思啊,让大家见笑了。”
李睿轻咳一声:“聂哥,你是做什么的?”
聂东明笑了笑道:“之前一直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冰城安保协会治安大队的大队长。”
李睿一听,呦呵,这位是实权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