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讲不了了,她也想知道二老虎后来怎么样了呢,那是她自小背着的二老虎呀,五岁大就偷偷下河摸鱼的秃头小子,他没穿鞋,迈着两条小短腿追在牛车后头大声哭:“阿姐——,阿姐你到哪里去——,你别走,鱼!阿姐鱼汤熟了——,阿姐——,我会抓鱼,我抓鱼养我阿姐,你们还我阿姐——”
唔……中午要是有鱼吃就好了,新鲜的鱼汤,喝上一口,把无聊的事情都忘掉。
鬓云带孩子也没什么新招,她从前在家,整日背着弟妹还要帮家里做饭喂鸡打猪草,离家后大部分时间在挨打学唱卖唱,在玩这件事上没什么心得,会的游戏无非就那么几种,杨纤月已经腻了,现在没有故事讲,小祖宗绕来绕去地求她:“姐姐,咱们到外面玩一会会好不好嘛,就在院子里玩!”
“呃”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薛娘子很凶残啊!谁知道出去院子玩会遇见什么不可控的风险呢,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要不是姑娘闷得慌,鬓云甚至希望她不要下榻,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转卖第四次啊!
鬓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算她摁着姑娘不出房门一步,麻烦还是会自动找上门来。
“一月梅花香又香,二月兰花盆底装……”,她这正带着姑娘拍手唱儿歌呢,房门就叫人推开了。
来人挺拔魁梧,仪表不凡,青色布袍进贤冠,要不是脸上那道刀疤,倒真有几分儒雅。
可惜鬓云没心思欣赏,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被人按手按脚拉出去,薛娘子拨着算盘数钱的情形了,只得手忙脚乱把杨纤月挡在身后:“于三公子,您,您怎么来了……玉大娘子定的规矩,我们在后院不能私自见外客的……公子饶命,您快走吧……”
于三公子这个煞神全然不理会她的死活,施施然坐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得甚是满面春风:“小鬓云,做什么慌慌张张的?爷前儿把那姓朱的收拾了一顿,你没谢谢爷还要赶爷走?”
您那也不是为了我收拾人家的呀,鬓云心里委屈巴巴,扯着笑给他行礼:“奴怎敢奴怎敢,三爷,今日的酬恩会可热闹了,有我们待月三绝献艺,三爷去晚了可就错过了。后面这地儿简陋,三爷在这也受委屈……”
她说到最后都带上哭腔,就差跪下来磕头了,于三公子还是不为所动:“你家姑娘都不委屈,爷有什么委屈的?小鬓云,让开,爷特意来给你家姑娘见面礼呢。”
您是特意来送我上路的,鬓云张开双臂挡在杨纤月前面死都不敢让一下:“三爷,求您别难为奴,我家姑娘年纪小,身子弱,怕生……”
她这边还没说完呢,杨纤月两个小手攥着她的后襟,从她胁下探出个脑袋:“你是来给银兔儿礼物的吗?谢谢你啊,银兔儿不能拿,再见。”
啊!姑娘被于三公子见到了!于三公子不能算不三不四的人吧不能吧不能吧!鬓云把杨纤月的脑袋推回腰后面,小祖宗又从另一边探出头,于三公子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往她身后一探,鬓云还没回神,姑娘已经被他拎走了:“小不点,知不知道我是谁?”
鬓云正想冲过去拼死把姑娘抢回来,就听见姑娘脆生生令人窒息地拍手回答:“我知道!你是不是叫于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