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里门窗紧闭,昏黄的灯影下,杨温茕茕独立,两肩下垂,背也稍稍有些驼,当年会脸红会结巴的少年郎也老了,却还跟当年一样对玉楼春很恭敬,深深作了一揖:“玉姊姊……”
玉楼春一巴掌甩到他脸上:“闭上你的嘴!你也配!”
“你还有脸来?!你还有脸来见我?!阿芸没了,你还有脸来见我?!”她这一巴掌打得清脆,杨温脸上立刻就肿了起来,她指着杨温的手指直打颤,“我这里你也配来?你还敢自称是我妹夫?!”
她恨不能高声咒他怎的不去跳浔阳江,但夜深人静,小乖乖睡着了,她只能硬生生压低了嗓子恶狠狠地骂:
“杨温,枉你饱读圣贤书,你给我说清楚!我小妹子是怎么没的!我外甥是怎么得急病死的!你那黑心肝的夫人在哪里!在哪里!她们王家好家教,就这么害人性命!你包庇她!你纵容她害死我妹子!你还敢来!你,你!你怎的不去死!”
她两只手抓着杨温的肩膀,下死力地前后摇,骂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抽了他两耳光,杨温就这么任她打任她骂,也不分辨,玉楼春只觉恨意难消,怒火不平,一遍又一遍地问“你怎么不去死”,拿起茶几上的青瓷瓶就往杨温身上砸,那瓷瓶落在杨温脚边碎了一地,几枝青竹散在地,杨温直直地就跪到碎瓷片上:
“玉姊姊,怒极伤身,姊姊不要动气,杨温马上就要去死的。”
玉楼春恍若未闻,瓷瓶清脆的碎裂声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放开杨温瘫坐在椅子上,瞪着眼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的阿芸,还有她的敬哥儿,若那孩子还在,如今已经十四岁了,他是你的长子。杨温,杨温,你如此无用”,玉楼春竟指着杨温笑起来,“你竟还放任她们欺侮我的银兔儿!你都没有好好对小银兔儿……我看错了你,我玉楼春怎么就看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