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对着满堂混乱视若无睹,笑语嫣然只顾着先跟周围的熟客打招呼。
那朱公子又打人又砸东西,边上歌女捂着半边脸低着头哭,周围还一圈看热闹的,闹得这样厉害,她仿佛全不当一回事,笑吟吟拿团扇往朱公子肩上一扣:“公子是贵客,说来是妾怠慢了,妾敬公子一杯权当赔罪。”
她举起酒壶笑睨了朱公子一眼,替自己斟了一杯,一仰脖子全喝下去,拿着空杯子在朱公子跟前晃:“公子瞧,这酒妾全干了。”
她眯着眼侧头笑,微微勾起的嘴角也是风情万种,酒却喝得十分干脆,带着几分江湖侠气,围着的客人纷纷捧场:“薛娘子好酒量”,“还是朱公子有面子”,那朱公子大约叫她笑花了眼,这才缓了脸色:“这是看在薛娘子的面上,爷才息怒的,不是爷不那个,什么惜玉,实在是这婊子气人。”
他身形瘦小,撸了袖子屈起一条腿搭在凳子上,这时候想放下来站好,不料踩在打翻的果盘上打了个趔趄跌了个四脚朝天,周围一阵哄堂大笑,薛娘子团扇掩面,柔柔媚媚一个眼风扫过去,立时是一声笑也没有了。
果然是玉姊姊带出来的人呐,当年东都平康坊,管你多了不得的王孙公子,玉姊姊从来不多话的,一眼瞧过去便万事太平。
杨温把斗笠压得更低些,悄悄挪到楼梯边上去。
待月楼一干人等围上去扶的扶搀的搀,请他净面更衣,那朱公子丢了大脸,骂着鬓云出气,“好个丧气的小婊子”之类的一声骂得比一声高,薛娘子只笑吟吟的,等他整理好了才问:“朱公子,我们鬓云姑娘怎么开罪您了?莫不是曲儿唱得不好?我给您换个人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