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府上有乳母,自然不用操心他们吃喝,豆子咱们吃了都不好消化,何况恒儿。”
秦氏咬着唇,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
“母亲把白米藏起来,每日就给抓一小把,恒儿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
王全抓抓头,神情有些尴尬。
“他们上了年纪,还得跟着咱们吃苦受罪的,你就多包容些,百姓的孩子吃得还不如恒儿,不也长得壮壮实实。”
秦氏和王全成婚这么多年,几乎从未红过脸,更别提起争执了,压根没一点主见。
“那你和他们过,我带着恒儿还有落儿出来单过!”
秦氏想自己女红不错,等开春了每日去绣房干上半日,也能维持她们娘几个的嚼用。
王全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时乖顺听话的秦氏,“你要与我和离?”
秦氏摇头,很快又点点头。
“若是这样能让恒儿和落儿过得好些也可以,而且茹儿也该念书了,几文钱母亲也不想拿出来。”
王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袖中的手却抖个不停。
秦氏这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仿佛只要他此刻一点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带着孩子离开他!
“咱们家一直是母亲掌中馈,她管着银钱也没什么错,听说铺子还缺人手,茹儿八岁了,也能”
“嘭——”
柳岁将一只瓷碗摔在王全的脚边。
“你的书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为人父母当为子女计深远,你倒好,想着用女儿赚的钱享福,我之前同你讲的算是白费了!”
王全不敢应声,半垂着头小声地嘟哝。
“女娃儿识字有什么用,到时候心都野了,再大些寻个老实的人嫁了。”
秦氏想,如果她们没遇到柳岁,也许女儿的命运就是王全嘴里说出来的那般,孝敬公婆,相夫教子,如果遇到的是像王全这样拎不清的男人,日子就只能苦熬着,再无盼头。
“孝顺没错,可不能愚孝,他们不明事理,你也不知为孩子考虑?茹儿必须念书识字!”
秦氏重重点头,“对,我打算去绣房上工,赚的钱也能送她上学堂。”
柳岁转头看她,“婶子,落落在铺子里每月也有将近一两,就算只吃白米也足够。”
秦氏苦笑,将散下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每月银钱都被母亲拿去了,说是铺子管饭,一文钱也不给落儿留。”
“母亲那是在给她们攒嫁妆,哪就是你说的这么抠搜。”
秦氏扯过被他拽着的袖子,脸色微冷。
“那些银钱我们娘几个不要了,也算全了最后的孝心!”
说完转身就往张氏坐月子的厢房去,平常总是低头含胸的女子,第一次挺直了背脊。
她嫁给王全就是看中他老实,结果并不如人意,如果当初她也有机会进学堂,是不是也有机会走得更远些?
这时代对女子本就有诸多束缚,她也没多大的抱负,眼前只有一个想法,必须让孩子们读书明理!
柳岁说得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屁话!
她除了不识字,别的都能做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可一样得不到该有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