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半年,第一批入学的大学生,该毕业了吧。”
居舍的窗台,卫宫静静站着望向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出声说起话来。
周良正在桌前抱着书本认真学习,听闻这句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卫宫。
今日的卫宫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向都是洒脱恣意的公子哥,今日却沉默寡言,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作为好友,周良有心想问,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只回答问题来。
若真有什么事情,对方想说自然会说,不必多问。
“是啊,以后大家就要各奔前程了,听说毕业之后,朝廷就会开放教考和科考,同学们多半都会走这条路。”
说起这事,周良也不禁放下笔来,心里也开始做未来的打算。
一直以来,玄夏的所有官吏都脱胎于军队系统,这是保证官员群体思想统一和知识素养最有效的方式,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而现在人才选拔的系统也该慢慢走向正规了。
自此以后,天下人想要入仕,在军队建功立业就不再是唯一的途径,而是可以选择一路就学,达到相应的学历门槛之后,就可以往仕途方面努力。
当然,官员系统的思想统一和纯洁是必须保证的事情,于是科考之前,则必须先通过自然教教考,以此保证每一个官吏都要接受教义思想。
只有归信纳义,并通过教考之后成为一名真正的自然教教徒,才有成为官吏的资格。
朝廷在这个时候开放了教考和科考,显然就是为了第一批的大学生做准备,这些大学生将会是军队之外,真正从民间进行选拔的第一批人才。
而对学宫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条路显然是他们最愿意的方向。
卫宫心中一阵感叹,不得不说玄夏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当下时代不管是中原还是域外,都是贵族制度,平头百姓根本没有任何上升通道,而玄夏打破了这个常规。
今天玄夏学宫的绝大多数学生,尽皆出自农民工人的家庭,这种出身在其他地方,便是最为卑微的存在,而在玄夏,他们却可以读书受教育,并且追求仕途,将来未必没有出将入相的机会。
这种事情,在卫宫这个高句丽王子面前,其实难以想象。
当然,玄夏所治土地上,原本的士族豪强全部遭到清洗重建。
这個阶层都已经被那个男人彻底摧毁,自然也没有继续把持公器的机会。
那个男人在百姓眼里是圣贤是先知,但在士族眼里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洪水猛兽。
“那你呢,以后也要参加教考和科考吗?”
卫宫转身坐下,一边靠在椅背,一边翘着腿扇着扇子,似乎又变成那个放荡不羁的异国王子。
周良却摇了摇头:“我生性木讷,并不适合走这条路,相比之下,还是继续钻研学问更符合我的心意,毕业之后,我该会继续留校进修研究员。”
卫宫摇扇子的手一下顿住,随后有些皱眉:“你傻吗,人生在世前途重要,有什么东西能比入仕更有前途,把大好的时光全都拿去伺候你那些作物上,简直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卫宫忽的想起一事,又是冷哼一声:“对了,忘了你除了伺候作物,还在研究那什么海船江船,不过这都一样,不过是匠造之事,这能上得来台面,能比得上仕途?”
两人作为舍友相处也有两年时间,虽然出身阶层差异巨大,但学校本身就是相对纯粹的地方,这种阶层差异其实相当淡化。
几年下来,他们的同学情谊确实不错,以至于卫宫对周良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周良摇摇头,只在心里叹息一声,虽然眼前这家伙和自己一同学习生活,接受的都是玄夏的新思想新知识,但实际上对方的思想认知里的陈旧观念依然强大。
不是真正钻研科学,很难理解其中的奥妙,这绝不是什么匠造之事。
“你知道的,我的理想从来都是效仿博望侯之故事,我现在钻研的这些事情,也都是践行理想的过程,这没什么不好的。”
周良并不执着与对方争执,只是笑着解释一句。
卫宫有心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周良那固执的眼神,便也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