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越是持久,考验最多的便是交战双方的作战意志,而如今玄夏与袁军的战争,便是陷入到这样意志消磨的境地。
一方持之以恒的进行强攻,虽然始终不见成效,却也丝毫没有放松。
而另一方则是咬牙硬挺,每天都在承受敌军窒息的高强度进攻,却也苦苦坚持。
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谁能把那口气撑得更久,谁就将是最后的获胜者。
而现在这个获胜者就是黄巾,自然教的信仰战士在战斗意志上的强悍,远远不是被征用而来的役兵可以相比。
袁军能够在黄巾的强攻之下硬挺半个月的时间,这已经是他手里士兵们超常发挥的结果。
但这种超常发挥并不是袁军的真实战斗力,一时的爆发可以带来足够强大的力量,但他们并不能如黄巾一样长时间保持稳定强大的战斗能力。
到达一定的极限之后,这种极限爆发的战斗力也就不能持续,战场的溃败随之而来。
俯瞰平原,广阔的战场上肉眼可见的是,一方军阵紧密的大军,正在追击阵型已经崩溃的敌军。
一方仍然保持着足够稳定的秩序,一方则是陷入了完全的混乱。
军队陷入溃败之势后,即便袁军有张郃高览这般优秀将领,也是回天乏力,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指挥,都无法再挽回颓势。
袁军阵地,袁绍在将台一屁股跌坐下来,到这个份上,他再没有任何心气了。
这是黄巾没有任何花巧,纯粹实力上的碾压。
半個月的时间,袁军最终还是让黄巾给击溃了,而这对袁绍来说,不仅是现实上的难以接受,更是心理上的巨大打击。
一个玄夏就能让自己如此手忙脚乱,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似乎也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笑话。
在他周边的一众谋臣,这时候也都是静默无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过眼云烟,整个战斗过程,黄巾从上面的指挥到下面的士兵都一丝不苟,没有露出任何可供他们利用的破绽。
相比于硬实力上的差距,这种无懈可击的军队纪律更让人为之胆寒。
战场上,黄巾乘胜追击,不断围剿逃散的援军士兵,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大范围的投降便开始上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袁军将会在这里遭遇绝对的大败。
“完了,全完了。”袁绍呆愣的看着战场形势,巨大的打击让他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最终还是田丰叹了口气:“州牧当振作精神,袁术不会坐视玄夏得逞,稍后必有支援,我军虽损失惨重,但战后仍可重拾局面,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袁绍惨笑一下:“就算侥幸逃过一劫又能如何,东山再起岂是如此容易。”
田丰皱了皱眉,沉声道:“昔日黄巾惨败,许辰只能率数千残兵四处逃窜,日日皆要忧心存亡,但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相比较之下,州牧今日些许挫折又算得了什么,许辰区区小贼尚能如此坚韧,州牧比他尚且不如?”
听闻此言,袁绍身体猛地一震,然后看了田丰一眼,就看到田丰有些恨其不争的眼神。
顿时,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浮上心头,似乎顷刻之间自己顶级士族的体面全都被丢去。
自己是什么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那一小撮人,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自己毫无疑问是如今家族的掌门人,声望之高世所罕见,如此贵不可言的自己,会不如许辰这个小小贼寇?
士族的尊严,驱使着袁绍慢慢冷静了起来,他缓缓站起,神色慢慢恢复平静。
田丰一番话,确实让他从巨大打击中惊醒了过来,许辰当初近乎绝境都能一路崛起,而自己只是稍稍受挫而已,怎么能就此消沉!
也正在此时,远方大地,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地平线,那是袁术的大军。
田丰的判断十分准确,这种紧要关头,袁术必定按捺不住。
如果袁术不想看到玄夏在此战之后制霸北方,那就必定会出兵阻挠玄夏扩大战果,而现在袁术确实这么做了,在袁绍最为危险的时候,他伸出了援手。
这种援手绝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谊,只是诸侯之间冰冷的利益考量而已。
今天袁术帮助袁绍,正如曾经他帮助玄夏一样,一切都是为了制衡。
袁术的插手,也让袁绍略微松了口气,有这么一股第三方的力量干涉进来,即便此战自己元气大伤,那也不至于满盘皆输。
黄巾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袁术军的动静,但他们没有任何慌乱,只是稳步的放缓了进攻的节奏,并且开始收缩阵型。
新的力量加入战场,这足以打破平衡,黄巾再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托大,直接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付起新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