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保怔怔地看着地面,眼神极其痛苦。
div css=&ot;ntentadv&ot; “之所以现在才来审你,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陆沉放缓语气,徐徐道:“陛下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让一个曾经在建王府待过的内监出现在身边,即便你只在那里停留了几个月。你能通过苑玉吉的审查,而且敢在那个场合下动手,足以说明你是受到谁的指使。原本我不想理会你,因为你左右不过是个凌迟之刑,没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温长保终于开口,语调似钝刀磨铁:“那么公爷为何又要走这一遭?”
陆沉缓缓道:“为人臣者,当然要替陛下分忧。”
温长保一脸茫然。
他虽然在宫中行走多年,身份始终很低微,自然无法接触那些云端上的谋算,也就无法理解陆沉这句话的深意。
陆沉不以为意,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宫里给你的命令是让你闭嘴不言,什么话都不要说,对吧?”
温长保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沉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朝廷无法从你口中得到有效的招供,你的刺驾之举就会变成一桩悬案。当然,因为你曾经在建王府待过,李宗简身上肯定会有一些嫌疑。陛下登基之后,皇位已经十分稳固,唯一能造成威胁的便只有李宗简。虽说他已经被先帝贬为奉国中尉,可他毕竟是除了陛下之外,先帝留在这人世仅有的血脉。一旦被有心人利用,难保将来不会出现变故。”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温长保的心绪平静了一些。
陆沉见状便说道:“所以仅仅有一丁点嫌疑还不够,我需要一份更加明确的口供。”
温长保福至心灵,鼓起勇气说道:“公爷要小人指认奉国中尉?”
“还不算太笨。”
陆沉微微一笑,颔首道:“你的招供能将李宗简打落深渊,彻底断绝他的野心。另外,口供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你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朝堂重臣面前,接受他们的盘问。”
温长保怯懦地说道:“小人不敢。”
陆沉凝望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你想活吗?”
温长保嘴唇翕动,面上浮现极其纠结的神情,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陆沉淡然道:“既然想活,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等到行刑的时候我会安排人用死囚将你换下来。你理应知道,这个世上除了陛下之外,如今只有我能救你。”
温长保沉默良久。
如果陆沉让他转变立场,他当然不敢这样做,但只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这位公爷是陛下倚重的股肱,或许他才更了解陛下的心意,又或许是外面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想到远在江州的家人,温长保心中求生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朝陆沉磕头。
无需多言。
陆沉起身向外走去,谭正招呼了一声,负责看管温长保的亲兵们立刻进来。
行走在府内的林荫小道上,陆沉面色沉郁,喟然道:“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越来越像一个奸臣?”
谭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闻言颇为不解地问道:“公爷何出此言?”
陆沉自嘲一笑,摇头道:“莫要装傻,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为何要这样做?”
谭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诚恳地说道:“小人不觉得公爷这样做就是奸臣。陛下自己想要点火,公爷只是顺水推舟,这有什么错?说到底,陛下做得有些过分,国丧还没有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搅动风云,又是想方设法地针对公爷,难道就不怕这些举动会让先帝苦心造就的大好局面付之东流?既然如此,公爷当然得给他找点事情做,以免他总是想着算计公爷。”
陆沉幽幽道:“陛下只是太缺安全感,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如果换做是我,面对一个二十多岁却手握重兵的权臣,恐怕第一选择也不是耗费极大的精力去和他交心,而是一点点削去他手中的权柄。”
谭正知趣地闭上嘴。
一路前行,陆沉缓缓道:“你去办两件事。”
“公爷请吩咐。”
“第一,这几天盯着皇宫,等陛下召集重臣商议国事的时候通知我。”
“是,公爷。”
“第二,让高焕出点力,用一用他们龙林高氏这么多年积攒的门路。在我需要的时候,他要将一个消息及时送进慈宁殿。”
谭正神情一凛,很快就醒悟过来,略有些紧张又激动地说道:“小人明白。”
陆沉看着庭院内的青翠碧绿,脸上并无志得意满之色,反而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