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景军几乎没有停滞地发起四轮攻势,毫无疑问他们是要在靖州军南边的援军赶来之前攻破翠亭。
div css=&ot;ntentadv&ot; 城墙上靖州军将士无不血染战袍,脸上汗水和血污混杂在一起,然而他们还没有喘息片刻,城下再度响起悠扬的角声,无数景军步卒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顺着云梯健步如飞,一张张狰狞的表情出现在守军将士眼中。
崔安国抬手抹了一把汗水,握紧手中长枪,咬牙道:“传令下去,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
一道道或悲愤或慷慨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随着景军步卒再次冲上来,小小的翠亭城上空回响高呼,逐渐汇聚成一股视死如归的悲壮。
景军步卒不为所动,他们在严苛的命令下如漫山遍野的蚂蚁攀附城墙。
便在这时,闷雷一般的声音穿透空气从西方传来。
这闷雷声甚至短暂地压制住城上的喧嚣,哪怕只是转瞬之间,也足以让守军将士发现。
崔安国挺枪刺死一名凶悍的景廉步卒,转头向西边望去,双眼骤然一亮。
西南方向辽阔的大地上,一支精锐骑兵带起滚滚飞尘,他们沐浴在初春明媚的阳光中,整齐地策动着胯下的坐骑,就像一片流动的城墙,在翠亭城防岌岌可危之时,朝着北边急速突袭。
骑兵前沿,一员身姿矫健的女将手持马槊,朗声道:“飞羽军将士!”
“在!”
整齐的呼应从前到后,汇聚成震颤大地的强音。
“随我杀敌!”
厉冰雪双眼盯着翠亭城北方,洪亮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回应她的是骑兵们从胸腔中迸发出来的吼声。
“杀!”
六千匹高头大马踏云而飞,六千支长枪遥指北方。
在翠亭城外围的两千景军骑兵想要从侧面袭扰,但是飞羽军骑兵根本不予理会,他们在厉冰雪的率领下,将目标牢牢锁定在城外景军步卒的中军将旗之上。
当此时,景军万余步卒正在猛攻翠亭城,而两千轻骑又不敢正面阻拦数倍于己的飞羽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向主将术不列所在的中军。
术不列身边此刻只有作为后备兵力的三千人,他冷眼看着正从侧面飞速冲来的靖州骑兵,又看了一眼已经攀上城墙正在争夺每一寸地方的步卒,一时间很难取舍。
如果这支骑兵再晚来半个时辰,他有绝对的信心攻下翠亭,然而现在如果不收回兵力,一旦孱弱的中军被靖州骑兵踏破——
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厉冰雪已经带着骑兵冲到景军阵前。
或许她在战略谋划上不及年岁相仿的陆沉,但是她对于战场局势的捕捉不弱于当世任何一位冲阵骁将。
接近翠亭城的途中她就已经意识到,想要入城协助防守不太可能,放弃骑兵的冲锋优势更加愚蠢,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想要解救翠亭之围,必须要冲击对方中军!
胯下坐骑腾云而起,径直跃入景军阵地前沿,厉冰雪手中马槊径直向前。
燎原之势骤然而起。
马槊锐利的铁锋捅穿一名景军步卒身前的木盾,继而贯入他的胸膛。
厉冰雪继续前冲,双手握住马槊,竟是将那名景军挑了起来,连人带着木盾一起砸向前方!
“杀!”
她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冰冷的眸光锁定远处那杆将旗之下的景军武将。
飞羽军将士被她的壮举感染,以优势兵力迅疾破开景军步卒的前沿阵地,然后一往无前狂飙突进!
术不列见状不由得脸色铁青,咬牙道:“鸣金!”
尖锐的鸣金声在中军阵内响起,被飞羽军甩在后方的两千景军轻骑追上来援护,而翠亭城三面的景军步卒在接到命令后,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回援中军。
厉冰雪遥望了术不列一眼,似乎在惋惜对方如此果决,没有给她斩将夺旗的机会。
她带着飞羽军骑兵从侧面掠过,然后迅速离开景军本阵,让对方的合围意图成为泡影。
一场恶战来得快去得更快,景军在强攻失败之后立刻选择向北撤退,因为翠亭城内的烽火已经点燃,南边的靖州援兵想必正在赶来的途中。
术不列久经沙场,倒也没有慌乱,让两千轻骑和三千精锐拖后掩护,倘若飞羽军冒失追击,他便可从容反制。
只不过厉冰雪显然没有这么单纯,她的任务是协防翠亭,而且景军并未生乱,盲目追击显然不妥。
最重要的是,景军突施冷箭奇袭翠亭的目标落空,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骄阳之下,厉冰雪策马持槊,身后是翠亭守军将士们的欢呼。
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