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健回到太和的时候,信访局那边的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上访群众都已经被劝送回去,只剩下几个固执的,还留在信访局这边不肯走,闹着一定要见领导。梁健本想先去信访局,但听到明德说场面已经稳定后,就不急着在上访群众面前现身了,转道先去了医院,看娄江源。
娄江源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闹事的人冲着他去。今年是他头一回去信访局,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头破血流的他,裹着白纱布躺在病床上,正在打电话,看着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体精神还好。
梁健走进去,他三言两语匆匆结束了电话后,朝梁健苦笑了一下,说:“早知道就跟你一起去陵阳了,就没这事了!”
“医生怎么说?”梁健拉了凳子坐到了床边,问他。
娄江源回答:“没什么事,就是破了点皮。只不过他们不放心,担心我脑震荡,非要让我住院观察一下。”
梁健笑着安慰他:“观察一下,放心些。”
娄江源点头后,端肃了神色,问梁健:“我觉得,今天的事情,是冲着我去的。”梁健看了看娄江源脑袋上的纱布,伤口应该是在额头靠左的发际处,外面那层白纱布处还隐隐渗出血色
“怎么受的伤?”梁健问他。
娄江源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回答:“当时场面混乱,我也弄不清楚,回过神来的时候,头上已经破了。不过据当时我身边的人说,要不是小江他动作快,帮我挡了挡,今天我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就是苦了小江,右手轻微粉碎性骨折,估计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梁健听完,隐约感觉到了当时的凶险。手臂轻微粉碎性骨折的力量若是砸在脑袋上,恐怕娄江源真的不会有现在这么好。如此看来,真的有很大可能,这事情就是冲着娄江源去的。可是,娄江源得罪了什么人吗?想到这里,梁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下:“你觉得,会是谁这么针对你?”
娄江源摇摇头,说:“出事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可也没想出这么个人,这简直就是想置我于死地的打算,我到太和这一年多时间,虽然有些事做得可能比较激进,但自问从来无愧于心,也没有什么将人得罪到要杀我而后快的地步,实在是想不出!”
梁健沉吟了一会,说:“想不出就算了,先养好身体。我去看看其余的人。对了,待会我让明德安排两个人到这边来守着。”
“这就算了吧。我想那些人还没大胆到要到医院里来杀我吧!”娄江源苦笑道。梁健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保险一点安心。”
娄江源没再反对,梁健走出病房,就给明德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人过来守着。其余受伤的人,也都在这座医院,就在下面几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梁健也没有一一去探视,只在服务台询问了一下,得知大概情况后,就带着沈连清还有小五离去。
回到办公室,已是下午近三点。奔波了大半天,午饭还没吃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陈杰似乎早就料到,早早已经准备好了午饭,他一到,就让食堂的人送了过来。
梁健叫了沈连清和小五一起吃,陈杰在旁边坐着。梁健对陈杰说:“信访局的局长叫什么名字?”
“周新亮!”陈杰回答。
“今天他在现场?”梁健边吃饭,边问。陈杰点头,说:“当时他和娄市长站在一起。不过运气好,被人推开了,没受伤。”
梁健点了点头:“你把他叫来吧。”
“好,我现在去打电话。”陈杰出去之后没多久,市信访局局长周新亮同志竟然就到了。中等身高,略壮,国字脸,看着倒是挺稳重的样子。
他进来的时候,梁健还没吃完,就随手指了旁边的沙发让他先坐。坐下后,同样还没吃好的沈连清放下碗筷准备去泡茶,他忙站了起来,说:“不用忙,先吃饭,我自己来。”
“你自己去泡吧,茶叶,红茶和绿茶都有,爱喝什么泡什么。”梁健这般说了,沈连清就没再动了,拿起碗筷快速扒饭。等周新亮茶泡好,沈连清已经开始收拾,梁健也放下了碗筷。等沈连清收拾好,小五端了出去,沈连清被梁健留了下来。
梁健接过沈连清泡好的茶,吹了吹气,抿了一口后,道:“说说今天的事情吧。”
周新亮放下茶杯,调整了坐姿后,认真回答:“我正想跟梁书记来汇报今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主要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安保措施没有到位,所以才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我已经和明局长看过监控了,虽然事发后的监控都没有了,但事发前的还在。当时有两个人是没有经过登记,翻墙进来的,其中一个人因为翻墙进来的时候把帽子弄掉了所以拍到了脸,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个人。事情的主要起因是因为,有人先动手,打伤了一个信访群众,然后嫁祸给了当时在旁边的武警同志,武警同志反应过激,然后导致局面恶化,以至于发生了更加严重的群体性暴力事件,还连累娄市长受了伤。”
梁健听完,说:“现在不是讨论是谁的责任的时候。安保方面确实是有待增强。信访工作一直以来都是属于问题尖锐的工作,所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件事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
周新亮略一沉吟后,回答:“首先,今天在现场的群众,该安抚的安抚,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无论这次的事情罪魁祸首是谁,我觉得我们政府方面的态度,还是要给的。”
梁健点头:“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