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姚老夫人发现那老货居然趁她去听经,带着那小妖精满园子乱逛,怒火上冲,这经就不能听了,她不能便宜了那个小妖精。
永宁伯府,就是严夫人带着李冬,李夏和李文楠三个,去大相国寺听经。
刚进大相国寺,李冬就被阮夫人请去说话,严夫人看着李夏和李文楠听经。她带她俩来,就是想压着她俩好好听几天经,磨一磨性子。
李夏坐在很稳,听经听的很专注,这些经文,她都极其熟悉,从前她不知道抄过多少遍,这会儿听着这些熟悉之极的经文,在木鱼钟罄声中,悠扬流淌,她仿佛又回到那间小佛堂,她抄着经,抄着各种古旧的文书,听太后慢声细气的说着话儿
李夏坐得住,李文楠也就坐得住了。
严夫人看了一整天,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这俩孩子淘气是有点儿淘,可论这懂事,那也是难得之极的懂事儿,聪明孩子,哪有不淘的。
阮夫人虽说只是三品的夫人,跟大相国寺里一堆的超品夫人老夫人比差了不少,可她时常随侍在太后身边,就有了独占一小间静室的方便,在金太后和大长公主几个回去静室坐着说话之后,听了一会儿经,就和李冬悄悄退出来,往她那间静室里说话。
“这转眼又年底了,你的亲事,议的怎么样了?”说了一会儿闲话,阮夫人低声问道。
“议是议了几家,都不合适。”一听阮夫人说到这个,李冬神情微微有些黯淡,过了年她就二十了,她阿娘急的一想起来就睡不着觉。
“怎么不合适?”阮夫人挪了挪,离李冬近些,低低问道。
“我们家,你也知道,有些个不上不下,先头大伯娘的意思,低头比抬头好,阿娘和五哥都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好,后头,你都知道的,这再议,就觉得还是抬点儿头好,可是,”
李冬垂着头,“那天请大伯娘,阿娘,还有我说是赏花儿,有个婆子”李冬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后头大伯娘跟我说了,我才明白,那婆子不大恭敬,我想着她当差不容易,也不是大事,犯不着事事计较发作,大伯娘说,那一家说我掌不了家。”
阮夫人眉头微蹙,叹了口气,这倒不算挑毛病,冬姐儿这脾气,是太好了些。
“大伯娘跟我解释了半天,又说,她事先没提点我,当时也没给我拿眼色,是觉得她能教得了我这一趟,可后头怎么办?五哥说大伯娘这是不避嫌疑的替我着想。”
“你五哥这话明白,你大伯娘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替你着想。”阮夫人忙接了句,心里颇有几分感慨,宗妇做到严夫人这样,真叫无可挑剔。
“后头一家,先头好好儿的,后来五哥说性子太急躁,急躁上来,有些不辨是非,常常先发了脾气,再说其它,五哥说我嘴笨,不合适。”
“这个也是,我们家九叔,就是这样的性子,先头的九婶,就是生生气死的。”
“再后头两家,有一家说是”李冬顿了顿,“五哥说那家当家人太急功近利,说怕有再一家,相亲的时候,嫌我没沉闷。”
李冬轻轻叹了口气。
阮夫人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你这亲事,比我当初难多了,快赶得上十七叔了,你听说过十七叔议亲的事儿吗?”
李冬摇头,这事她哪能听说过?
“十七叔今年二十四了,过了年二十五,不算小了吧,十七叔从十六岁,好象是十五岁,就开始议亲了。”
阮夫人说话,颇有几分李夏的样子,语调活泼,眉眼生动,只是不象李夏那样学人说话学的惟妙惟肖,李冬听的专注。
“我太婆说,十七叔可怜,嘿。”阮夫人无奈的嘿笑了一声,“满天下,大概也就我太婆能看出十七叔可怜了。太婆说,他们年纪都大了,十七叔早早就要没了父母,得给他找个能说得来的知心人,往后她和翁翁百年后,十七叔不至于太可怜。”
“这话也是,父母心。”李冬低低叹了口气,这话,这一阵子阿娘也常说,一遍一遍的说再怎么着也不能急,要是急了没挑好嫁好,她和阿爹活着还好,要是一伸腿没了,自己得多可怜
“你是第二个。”阮夫人一边笑一边斜着李冬,“十七叔议亲这件事上,翁翁都听太婆的,太婆既然这么想了,这亲事,头一条,就是得十七叔自己看得中。这一条可难了,我们家在南边,十七叔这样的,不说满城挑媳妇,也差不多,挑了两三年,相了不知道多少家,十七叔硬是一个没看中。”
李冬眼睛都瞪大了,“全是他没看中?一个都没看中?”
“对啊,我那时候还小,到后来,十七叔一出去相亲,我就和姐妹们猜,今天十七叔会说哪儿不好。他看不中的原由多的数不清,有一个,他嫌人家太高,说象根竹竿,还有一个,嫌人家太白,说刺眼,我记得有一家姑娘,我们认识的,我们都觉得这一回十七叔肯定挑不出毛病了,结果十七叔说,太好看了象个画了皮的假人儿。”
李冬噗一声笑起来,“十七叔也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