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言从梦中醒来。
此时天已微亮,李言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入目却是一片陌生的环境,房顶不再是那熟悉的深黑油色的木制房梁,而是青黑色平整的屋顶。
一时间,他脑中一阵迷惑,慢慢又转头看向房内四周,这才意识到这里已不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中老屋,心中不免涌上一阵陌生与孤独。
他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走到桌前推开了窗户,一阵入面沁脾的凉意自打开的窗外吹入,让他不由地精神一振。
自窗口望去,三面高峰环抱,直入还有些暗青的天空,微亮的空中几颗星光夹带着丝丝晨意从天清洒而下。
谷内,黑青色的藤蔓与灌木由谷底向上蔓延而去,层层伏伏,晨暮中犹如怪兽起伏的巨背,鸟鸣在谷中叽叽喳喳,带着一丝空灵和清脆。
近处,窗外果然有一处水潭,水潭上方丝丝薄雾萦绕盘旋,如同一层薄纱笼罩其上,氤氲凉气上升袅袅。
李言愣愣地站在窗前,许久之后,内心的孤独才被窗外景色填平。
转身回到床前穿戴整齐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出得房屋,李言向左侧几间房门望去,眼见几个房门都还紧闭着,于是便放轻了脚步,缓缓地走向了水潭。
水潭约有四五丈宽许,状成椭圆,潭边的一面靠山壁,有两三股泉水自山顶缓缓流下,沿途把石壁浸润得光洁水亮。
泉水所经处,很多藤蔓根部已被冲得裸露在外,根须随自上而下的清泉流水摆动,水流的两边已有绿苔荫荫茂盛,形成了一个自山顶而下的数道清泉槽。
水潭波面微微荡漾,浸吞着岸边的诸多的碎石,水面因此而有波纹涟漪。
潭水上方丝丝白雾盘旋游走,恰如几条白色透明丝带悬浮,潭水清澈,却也不知有多深,只是一眼向下看去,水面变得越发清幽黑冷起来。
李言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潭水,洗在脸上,清洌入肤,皮肤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颤栗,却甚是痛快。
站起身形,再向水潭南方望去,那里有一大片又像菜园,又像花圃的地方。
李言正待过去细看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一片是为师闲来无事时,种的一些青菜和几株野花罢了。”
晨暮中的山谷清幽,突若其来的声音让李言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却见一人一袭黑袍站在一排房前,正微笑看着自己。
“老老师!”
李言看清那人面貌后,赶紧行了一礼,又连忙说道。
“是学生打扰了老师休息了,请老师责罚。”
黑袍人自是季军师,季军师向他微一摆手。
“谈不上打扰,为师早就起来了,只不过在房内打坐练功罢了。
这山谷就这么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熟悉,马上便会有下人送早餐过来,你洗漱用完餐后,来为师房间这里一趟。”
李言连忙答道。
“是,老师。”
季军师说完对他温和一笑,便转身向回走去。
李言望着老师的背影,感受着刚才清晨中的微笑,让他想起了家中老屋中爹娘对自己的那般痛爱,心中无来由的一暖。
待他回房不久后,昨晚那妇人又送来餐食。早餐颇为清淡可口,几个馒头,几碟小菜,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李言吃得很香。即使是这些寻常的食物,他在家中也是不多见,只是心里想着老师让他过去之事,一时间到也是未曾品味了。
用罢早餐,李言立即向东侧谷口处第一间石屋走了过去。
门外李言神态恭敬。
“老师,弟子拜见。”
“哦,你来了啊,进来吧。”
一个温和的中年人声音自里面传出,李言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进去。
房内也是北侧一张宽大的木床、西侧一个四五层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不同的是一张矮桌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大块地毯上。
矮桌上放着一副古琴,样式古朴,琴身上面有几处斑驳,却很光滑,一看就是长时间被人抚摸所致。
琴前有一小巧精致的炉鼎,其间插着三枝清香,袅袅清烟自三根香尖处缓缓向上飘起,有淡淡的檀香之味在房间缭绕,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桌后一人身着黑袍,双手拢于大袖中,盘膝而坐,正目露微笑地看向李言,正是季军师。
“来,坐到桌前来。”
季军师从袖中抬起右手,对着案前的地毯指了一指。
李言赶紧走到地毯前,脱了鞋后以跪坐方式面对季军师,这些礼节以前老秀才可是教过的,季军师看到他这样,不由地微微一笑,便也知李言的确是有人授教了。
“李言,今日我便把本门的一些事情说与你知。”
季军师见李言坐好后,缓缓开口。
“是,老师,弟子洗耳恭听。”
李言神态恭敬。
“本门名为‘木影门’,始创于六百年前,但世代皆不出世,常隐于深山之中,不为世人所知。
本门武学更是不传之秘,加之对修炼之人要求条件苛刻,寻找门人实属大海捞针,历代门人不过二三人,为师这一代却只有为师一人而已。
本门武功自不必说,习得高深处,纵不能说武功盖世,但也能冠绝一代。”
季军师温和的声音徐徐道来,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
李言听得认真!
“是,弟子在入城时就听得人说,老师在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这般神功,却也是闻所未闻的。”
季军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日后你若勤修苦练,成就也未必会在为师之下。”
李言听得此话,赶紧说道。
“老师言重了,弟子如何能和老师比肩,想来再如何苦练,也是万万赶之不上的。”
季军师微笑说道。
“我辈当有傲世之心,你且不可如此。”
李言听后再也不敢再多言。
季军师又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