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伯府的。
当他从马车下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看着伯府门口挂着的那两盏灯笼,他心中的雾霾的忽地一下又涌了上来。
“伯爷。”扣完门回来的贵安见陆泽宇站在门口久久未动,他心里虽然直犯嘀咕,但到底还是架不住困意上前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
听到声音响,陆泽宇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他看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尽管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但到了这一刻,先前被压去的那股惶恐忽地一下又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词能不能让老夫人信服,一旦老夫人不信,那他该怎么办?
“伯爷?”见陆泽宇仍旧站着不动,贵安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陆泽宇闭了闭了眼睛。
终归是躲不掉的,既然如此,那不若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吧!
他怎么说也是老夫人的嫡亲骨血,她就算再恼他,应该也不会将他的脸面扒在地上任人围观……
他的脸面也是伯府的脸面啊!
想到这里,陆泽宇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睁开眼睛,然后抬脚大步朝伯府走了进去。
如陆泽宇所料,他还未走到书房,隔着一条长廊,他一眼便瞧春嬷嬷领着一个小丫鬟安静的站在书房门口。
这个时辰,伯府其他院里的灯早就灭了,可老夫人的福瑞院里却仍旧亮着光。
春嬷嬷将陆泽宇引进屋便招呼丫鬟都退了出去。
看着暖榻上半阖着眼睛的老夫人,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可临到这一刻,陆泽宇的脊背还是没忍住窜起一股寒意。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我为何不睡你不知道吗?”老夫人闭着眼睛,声音冷得像是浸了一层冰碴子。
其实,早在陆泽宇进来的那一刻,老夫人便已经感觉到,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她也不想睁开眼睛。
手里的玉佩咯得她心口发疼,没人知道这一刻她心里有多冷多痛!
她多希望这一切是误会,是她想多了,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棒!一个是长子遗孀,一个是她的幼子,他们怎么能搅和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