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的事情交代了,肚子也吃饱了,诸人散去,武鸦儿重新躺回床上,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握了握手,手里不再有楚国夫人的印,印和信都送出去了,可以放心的睡了。
但他又翻身坐起来,从床下拉出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摞卷轴,这是历来楚国夫人送来的画像,画上主要是描绘他母亲的日常,楚国夫人也会出现。
最早的时候黑色的衣衫罩住她全身,后来她穿上了白色的衣裙,也不再遮住头脸,但不是在角落里就是被假山被屋檐被花枝柳叶遮挡着,如在雾中如在云端若隐若现。
画轴在床上铺展开,昏暗的灯下其上的人更加昏昏不清。
画上看不清,站在眼前拥在怀里竟然也没看清,武鸦儿再次回想那一幕,温热的身体,柔软的衣衫,悦耳的声音,都是真实的,但她的面容却是想不起来,他觉得这事有些好笑
都说她美若天仙,见到仙人不是应该过目不忘吗如果知道自己竟然没有看清她的脸,她会怎么想会诧异生气还是,笑
武鸦儿坐在床上笑了,笑了一刻起身再次来到桌案前,挑亮灯火铺展信纸提笔,想过要说的种种事在心头盘旋,落笔在纸上的话却是
“我没看清你的脸。”
夜色里没有入眠的人很多,警戒的哨兵,奔驰的信兵,巡逻的卫兵,哭闹的孩子,睡着又惊醒的大人
室内的灯还没挑亮,看不清陈二的脸,项南准确的接过他手里的信,一目十行扫过。
“原来如此。”他似松口气又似提起一口气,“斩杀安守忠竟然是如此的危险。”
淮南道的捷报已经传开了,但具体的细节经过却隔绝在淮南道境内,项南当然不相信捷报上说的,安守忠逃窜到淮南道境内,然后被楚国夫人杀了。
安守忠疯了才会逃窜到淮南道
安守忠的确是个疯子,但是个凶猛可怕有机敏的疯子,项南让信兵打探来的详细消息,更确认了这一点。
那个女人差点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信纸上的描述都让人心惊胆战,可想而知那两天两夜的凶险。
火光跳跃,陈二又点亮了两盏灯,凑过来看信上,啧啧两声“原来范阳大捷是这么换来的啊,安康山还真看重楚国夫人,楚国夫人的头值得一个范阳城。”
他伸手摸了摸项南的头。
“小爷,你的头要努力啊。”
项南伸手捏住他的头一转“研墨。”
年轻公子的力气又大了很多,陈二被推到桌案前。
“这大半夜的研墨干什么你要吟诗作对吗”他不满道。
项南道“我要写信。”
陈二哼了声“终于要给你的妻子写信了吗你和楚国夫人的谣言在你妻子的兵马中都传遍了,虽然你的妻子始终没说什么,也没有写信来,但你可不要以为她不知道”
项南看他一眼。
陈二抢先开口“我知道,这是河南道搞出的下作手段,但三人成虎,剑南道兵马看你的眼神可都不对了,说不定他们哪天夜里就会把你绑起来带回太原府。”
项南笑了“好,知道啦,不要嗦,研墨啊。”
陈二撇嘴研墨,看穿着白袍里衣的年轻公子一手拂袖一手提笔沾墨,在信纸上落笔。
“楚国夫人,淮南道之势已大成,凶险也随之而增,此次安守忠之难必将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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