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打在纱窗上,被薄纱晕开,透入房中成为了一团团柔和的光芒,光芒如流淌的暖流滑落在人身上。妙龄的女子侧坐席旁,织锦的裙摆摊在腿间、又有半幅垂在席侧,柔和的光线在这里又跃动起来,反射交映织成绚丽的光彩,一如同样美好的韶华。
女子却不为那彩锦光华所吸引,视线如同最精准的画笔,小心翼翼划过身畔男子身姿体态和容貌神情的每一段线条,并一遍一遍、分毫不差的描摹在心扉之中。
少女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是更加动人的丰润柔美,随着视线的不断描摹,那唇角也在不时的勾起浅笑,梨涡漾出的俱是内心里已经蕴藏不住、犹自蜂拥滋生的甜蜜情意。
李泰笔锋提转之间,侧眼看到这托腮侧偎案旁的娘子仰首一脸慵懒陶醉之态,戏谑心起,抬起左手用拇指指腹拂过娘子红润的嘴唇,却不意这娘子温润的舌尖探出,灵巧的追逐着指腹,眼波荡漾使人不自觉的溺入其中,直至指尖被贝齿轻咬传来的轻微痛觉才让李泰醒觉。
“都已经过午了,还有许多请帖要写!”
李泰视线一转,才发现阳光转从偏西侧透入房中,便屈起手指敲在娘子那光洁的额头上,并笑道:“娇儿扰人心志、荒我光阴!”
这娘子遭此指责,便皱起鼻子轻哼两声,旋即便又往砚台里滴上几滴清水,继续研磨有些风干的墨汁。
之后李泰专心致志,书写的效率大大提升,写好的请帖便着家人送往各家。
其实不需要请帖也有许多关东亲友听闻李泰今天赋闲在家而早早来到学馆,险些有些乌龙的错过请帖,而当请帖交付手中时,脸上的笑容便不免更加欢畅。
除了这些关东亲友之外,李泰想了想之后还是又特意让人去将若干凤一并请来参加家宴,并对娘子笑语说道:“年前在山南时便交代娘子为达摩访媒,现在进展如何了?”
之前在襄阳的时候,李泰便想给若干凤这小老弟介绍一下他堂叔李纲家的堂妹,但他自己还是有些不方便开口,于是便将事情委托娘子。
“夫郎交代的事情,妾怎敢忘怀。之前便入府访问过,堂叔一家对此大体也还算满意。毕竟达摩是夫郎自小看顾长大,有这一层因由当然也是放心。”
妙音听到夫郎旧事重提,便笑着回答说道。
李泰闻言后便也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事情便尽快操持起来吧。堂叔一家且不必说,达摩虽然没有父长当户,但也有我看顾,断不会欠了人事场面。”
他之所以要在这一场家宴场合里敲定这一件事,除了照顾若干凤这个小老弟之外,也是让来自关东的这些亲友们认清现实,收起那套门第自矜的想法,想要在当下这个世道更好的发展,那就得认清时代潮流,不要再秉持旧日那陈腐观念。
虽然对于镇兵整体上他都持比较负面的一个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镇兵之所以能够做大,根源也同样在于这些世族们也是给了机会不中用。如今镇兵已经成为时局当中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如果还保持抵触不肯合作的状态,那只会加剧彼此的碰撞与摩擦。
就算这些人来到了关西,李泰也不可能将所有的政治资源都向他们进行倾斜,再造一个类似北魏太和改制的局面。他所能给这些人提供的,就是一个更加平等、柔和与有尊严的互补与融合,而不是被掐在地上一顿暴揍、眼珠子都给砸出来。
妙音听到夫郎此刻提及此事,大约也明白李泰心中所想,略加沉吟后便也说道:“那妾也有一位宾客要添加,便是在家中助我颇多的姚娘子。姚娘子不辞辛劳,前有救治阿翁之功,又有助妾养育孩儿之劳,于情于理不应再作外人对待,夫郎意下如何?”
李泰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由得泛起昨夜那一抹诱人春色,眨眨眼摒却杂念,旋即便点头道:“便依娘子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