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武装上千人的精良军械凭空消失,其中甚至还包括重骑具装这样的军中重器,这绝对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单单能够做到这一点便十分的不容易,而更加令人震惊到不敢深想的是谁人运作此事、目的又是为何?
如果这些军械武装流落于外,危害还算较轻,如若仍然被藏匿在畿内某处,那整个长安城可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虽然说很多线索都因为过去这大半年来禁军人事管理混乱而被淹没,但在细心追查之下还是有迹可循的。
毕竟西魏有着相对比较严密的管库程式,尤其是武库这种管理级别更高的仓邸,即便是有人以势压人、通过种种手段抹除基层的管理记录,但更高层次的记录却是不好完全抹除。
尤其这当中有些武库如果没有更高级别的授权,根本就难以进入其中。通过前后的记录翻查,大体便可以将库物失窃的时间锁定在一个范围之内,然后再翻找诸军府前后授命支取库物的的命令底册,便能锁定一些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失物的人事。
尤其是重骑具装这么重要的军械,管理必然更加严格。像中外府那种军事调度比较频繁的机构,这样的重械都是一旬一盘。而朝廷中相对而言军事任务没有太多,但也是一月一盘一造册。所以说能在右卫军府毫无知觉的盗取器械,时间只在这一个月之内。
丢失器物的武库设在咸阳,级别非常的高,存放的也都是非常重要的库物。就连元定这个右卫将军入内盘查,都需要领军府具令。
领军府记录月内进入这座武库的人员,除了元定入内盘查这一次之外还有两次。一次是大臣治丧、赐以东园秘器,由咸阳支取,另一次则是卤簿大驾有所缺损,着令从咸阳拿取文物以作补充。
不得领军府契令,外人根本就无从进入这一处武库。所以库中重甲具装失窃,极有可能便与这两次事情有关。
东园秘器直接陪葬在人家墓园之中,卤簿文物则就收藏在皇城内苑之中。虽然也不排除中途转移到别处的可能,但在获取更多线索之前,无疑这两个地点是发现失物几率最大的地方。
事关重大,尉迟纲也来不及顾忌更多,当即便着令元定率领一部人马前往获赠东园秘器那家彻查一番,必要时可以直接开棺验尸。虽然这样估计是把人家往死里得罪了,但为了尽快追查出失物来,也顾不得太多了。
至于尉迟纲自己,则就率领人马直入皇城,翻查内库。如果内库中没有发现那自然最好,如果有发现的话,那可就真要命了。这样重要的一件事,尉迟纲当然不敢假手旁人。
当尉迟纲率部进入皇城搜查的时候,皇帝元钦正在内殿中宴请宗室诸王,其中便包括淮安王元育、广平王元赞等身兼大将军之职的宗王。
宴饮闲聊之余,皇帝渐渐便将话题引到了如今长安禁军的种种乱象上,忍不住便叹息道:“镇兵勇则勇矣,终究方法粗疏、有欠缜密。王等皆策驭军府、宗家贤良,正宜趁势以进、典掌人物……”
几名被皇帝视线望到的宗王纷纷恭谨垂首,但却都没有给予什么明确的答复。
皇帝对于他们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当然是不满意,见状后顿时便皱起眉头,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有内廷宦者匆匆行入,入前小声禀告领军尉迟纲率部进入皇城内库翻查事物的事情。
“此徒当真跋扈,自恃宗家疏亲、霸藩幸徒,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横行内苑!”
皇帝听到这话后顿时怒不可遏,直将腰际佩剑取下横于案上,同时口中恨恨说道:“谁持此剑,为朕将此狂徒擒来!”
众人见状后不由得各自面露难色,眼见皇帝愤懑难当,一时间也都不敢默然不应,片刻后淮安王元育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道:“尉迟领军既然典掌宿卫,应当不会执法犯法,有此行为想是事出有因。请陛下暂且息怒,臣先往问之,如若尉迟领军并无特殊缘由而违犯宫禁,当惩则惩!”
皇帝听到这话后便冷哼一声,旋即便生硬的点了点头,同意淮安王前往。
元育见状后便走出自己的席位,也没有上前拿取皇帝摆在案上的佩剑,率领殿外几名随从便直往内库方向而去。
然而他还没有行远,便见到一身甲胄的尉迟纲正率领百数名甲卒气势汹汹的向此间内殿而来,见状后元育便也皱起了眉头,指着尉迟纲便大声喝道:“此间乃至尊宸居要地,领军何以不招自入、甲杖来扰?速速止步,不得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