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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回风之飘血(1 / 2)

晨乐悠扬,百鸟吟唱,晋华宫内,一片祥和隆盛之景。

娇娥轻歌曼舞,礼乐大放,宫宴,一人一桌,今日共设宴百桌。

北方有云汉杨氏,伯牙韩氏……

昔日那位护送七律来到皇都的隋霆,在北方桌席上,位置稍微靠前了些。

以往只是大隐势,如今略有显势。

南方,陈氏家族,王氏家族,谢一鸣与季建相隔而坐。

比起精气神,北人灿烂若朝霞,南人神华内敛,若黄昏之海上。

可要论精气神最好的人,自然是蒲维清。

他就在人皇之下左侧入座,今日身着锦衣玉带,长发披散至腰间,身后之人,乃人皇最喜爱的公主千灵,千灵手中多了一柄剑,名曰纯韵。

公主为剑侍,人族第一剑的风流,在这晋华宫内逐渐开扬。

可蒲维清不在意这些,比起这些,他想起了景佩瑶,小丫头很久都不曾给自己煮过饭,而那宇文君生活习性较为奢靡,不是蹭饭,就是下馆子。

越想,心中越是意难平。

右侧,则是当朝丞相秋清,穿了官服,仍旧平易近人,身上无凶戾之气,也无官威透出,若一面平静清澈的湖泊。

他眼神柔和,有意无意瞥了眼对面的秋清,见老友一脸仙风道骨,矜持自贵,他险些笑出声来,唯有秋清知晓,老友此刻并无高人风采,只是无动于衷。

南北领袖,名宿大佬,今日近乎全部入场。

礼乐声悠扬缓慢,若初春少女正在温柔打理秀发。

人皇今日身着一袭皇袍,难得正襟危坐了一次,他一只手举着酒杯,深渊般的眸子徐徐荡过整个晋华宫。

衮衮诸公,名士风流,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在于岳擘没在,武将未入场,想到这里,人皇心中略有亏欠。

可很快心中又无限感伤。

忽然间,礼乐声停了。

宴席上的众人纷纷抬头,眸光虔诚看向人皇,那股难以言喻的紫薇真元,若一轮紫日普照万物众生。

人皇微投微皱,眸子里透出无限哲思,感慨道:“记得上一次晋华宫内设下这般宴席,当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南方的那个老家伙还活着,那时候,许多人也风华正茂,光辉可比日月。”

“只可惜,光阴从未饶过谁,有些人,只能陪着朕走一段路。”

“路还未到尽头,很多人便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连一声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而今,与你们在一起,朕总是想起过去的事情,犹记得,那时候的丞相大人还只是一位难以维持衣食温饱的潦倒百姓,那时候的院长大人,还是一个浪迹江湖的青衫剑客。”

“而谢一鸣那时,大致还是一懵懂无知的少年。”

“也记得那时候季建,一月之内,连破承圣,黄庭大关,惊艳人族上下。”

“而赫连沉霜亦是一位雄姿英发的青年,他有鲲鹏之志欲横绝万里,在那北方最高的山里,遥望北海,据闻还与扶摇有过短暂交锋。”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一转眼,又是万物回春,朕在此间,与诸位重逢。”

人皇眼角溢出了些许泪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些人他一直都记得。

南方季建眼神虔诚,微微举杯致意道:“陛下春秋永恒鼎盛,我们只是山中草木,陛下乃青山,然昔日先辈的音容笑貌,我们铭记于心,未敢忘却。”

“南北虽有分歧,可那份人间风流,自成青史华章。”

人皇闻后,向季建投去玩味眼神,柔和笑道:“还是你最会说话,而今你已两鬓斑白,可曾记得自己初做文章时的心境?”

季建一脸和睦,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遗憾,轻笑道:“自然记得,那时朝气蓬勃,总觉得自己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心想兴之所至,随意落笔,便是千古绝句,虽狂妄了些,可那时真的很美好。”

“而今虽言入了无极,却已不是当初少年。”

人皇放下手中酒樽,打趣笑道:“倒在朕这里倚老卖老了起来。”

季建连连低头应道:“一时思绪缥缈,还望陛下见谅。”

云汉杨氏族长杨瑜温和说道:“然今时今日,我们仍陪着陛下。”

人皇畅然大笑道:“也是,旧梦仍是旧梦,新时自是新时。”

杨瑜微微一怔,含蓄点头。

随即,瞥了眼隋霆,这位北方新贵,正值壮年,如今已到归元巅峰,其文采风流虽比不过文坛大家,然仍独树一帜,自成一派体系。

多年后,兴许留下浪漫篇章。

赫连家族已亡,伏城当道,这个道,北方世家深感其痛,故而欲立隋霆为道。

隋霆起身,当即,满堂衮衮诸公一同凝望向这位北方新贵。

谢一鸣眼神略有飘忽不定,似是在回忆以往的事,看见隋霆,便会想起八顾之宴,想起八顾之宴,便会想起庄钦。

数年未见,再见面时,身处天各一方。

恐再难找个小酒馆,就着花生米,喝着酒说着话……

人皇之下的两位大佬稳如山,无动于衷。

季建眸光流转,难得对北人有了一丝钦佩之意。

隋霆缓步走至大殿中央,双手作揖深鞠一躬道:“陛下,臣听闻近日要重开月旦评,窃以为,此事大可不必,而今南北人才安稳,可保官场不断层,一切欣欣向荣,且近代以来,庙堂大小事宜,已成定数,未出差错。”

“月旦评虽是美事,却难免动摇文人根基,致使文人相轻,彼此拉帮结派,自立山头,懂得一些学问,尽然藏私。”

“而今大争之际,文人相轻,喋喋不休,乱了风雅,绝非美事。”

“私以为,或可等至大争结束,再重开月旦评。”

“还望陛下明鉴。”

杨瑜等人,深感欣慰,隋霆此言声律铿锵,步步为营,似那北方壮士在黄沙大漠上一步留行。

北人风采醇厚,莫过于此。

隋霆眼神如静海,眼角余光瞥了眼安坐于人皇左下侧的蒲维清,人族第一剑,貌似今日兴致不高,视若罔闻,而那右下侧的丞相大人,仍如神龟盘卧,默默养年。

忽然间,礼乐声停了,若一场白雨般来去匆匆。

人皇神色柔和,如沐浴之后穿新衣,一脸温和笑道:“隋霆,朕记得你,据闻在北方也颇有建树,若干年后,可入无极境界,兴许可如那谢胖子般荣登领袖之位。”

“北方儿郎,唯你最雄。”

“也不知朕,是否能看到你光辉万丈时的风采。”

隋霆应声鞠躬,心神未有丝毫慌乱,柔然应道:“陛下万寿无疆,自然可观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一念之间,揽寰宇入胸怀。”

人皇畅然笑道:“此言有如美玉莹莹,今日只是欢宴,不谈政事,隔日再议此事,你觉得如何啊?”

隋霆低头,谦卑应道:“陛下所言极是,是我唐突了些,还望陛下治突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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