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一位手提竹篮的老妇人快步上前来,一口唾沫喷在了陈典脸上,声音干辣辣的骂道:“分明是让我们放弃山中产业,背弃祖宗,还说的这么好听,你来了,也没见给我们家家户户一些真金白银,场面话倒是说的不少。”
陈典带来的随从也不过十余人,均轻装上阵,并未携带兵器,有人刚露出怒容,很快就有一位壮年小伙子手提柴刀冲到了近前。
“怎么,还想要打人是不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既然你们成心想让我们死,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老子今天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老村长亦是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典,一副你敢动手试试的尊容。
陈典连忙轻喝道:“住手!”
这是一场并不愉快的会谈,堂堂郡守在老村长这里被折煞的不成体统。
陈典起身拜别,离开长野村,行走在山间小道里,陈典一只手撑在参天大树上,微微挥手,抓来大片绿叶,擦掉脸上唾沫。
猛地一拳打穿了这棵参天大树,咬牙切齿道:“我堂堂八顾之一,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幕僚连忙上前安慰道:“穷山恶水多刁民,公子息怒,切勿伤了元气。”
陈典尽可能平复心情,可想起被山中老妇人吐了一口唾沫在脸上,这口气很难咽下。
脸色阴沉道:“再去别的村庄看看,放心,我不会对常人流露真元波动。”
“虽然我也很想那样做。”
幕僚闻得此言,心里亦是五味杂陈,民怕恶官不怕善官大致就是如此。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万卷书终究是书,便是有粗鄙不堪的内容,也只是伤眼,却不会伤脸,这万里路的风景便截然不同了。
陈典强行让自己心境平和,然而接下来去往别的村庄,虽说没被吐在脸上,但也足够恶心。
有些上了年纪的山中老妇人,丝毫不顾颜面,褪去衣衫,朝着陈典扑了过去。
有无知孩童用泥巴捏成圆球,往陈典身上打。
老一辈的人装做自己耳朵聋了,啥也听不见。
更有甚者,故意将陈典往粪坑的方向引导。
总之,有的是办法让这位八顾之一知难而退。
两日过后,陈典灰头土脸的下山了,长发散乱,身上多有污秽之物,身旁的幕僚亦是如此,至于那些随从们,始终都未曾对山中居民动过一手指头,不过身上大致是体面的。
山下有一条清澈河流,陈典步入河流,站在水流湍急处冲刷自身。
欲哭无泪道:“此等经历,称得上荡气回肠!”
幕僚在一旁含蓄言道:“公子亲力亲为这些事,终究是大材小用,不妨请林氏家族与文氏家族出手,他们是本地人,应当可以将此事安置妥当的。”
陈典一开始便想要让两大家族的人解决此事,可他是郡守,他要得到地方认可,得让伯牙郡的百姓知晓他真的是一位好官,所以不厌其烦的来做这些事。
世家公子,也是食人间烟火的。
陈典无奈低头道:“也好,我亲自去伯牙庭院请求两位老人处理此事。”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各地县令没把他当一回事,诸多指令阳奉阴违,山民也没把他当一回事,更对陈公子造成了深深的心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