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麻烦。”
他斜睨了一眼软在那像没有骨头似的悠闲自悦的女子。
话虽如此,少年已卷起裤腿袖子去勾水中的莲蓬。
身后的江南念真想一脚把这人踢下去。
这小子,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
不多时,少年采了一把新鲜的莲蓬上来。
他支着腿懒散的坐那,为她剥莲子,将剥好的莲子放入空碟子中,推至她面前。
江南念眉眼未动,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令他气恼的话。
“不吃。”
“又怎么了?”
他暗自恼怒,这个女人又要开始折腾了。
“莲子芯苦,把芯剥出来,放在一旁备用。”
“”
这女人,真是难伺候,他愤愤不平地想着。
而陈皮宛如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他坐着没动,江南念便嘴角挂着含义不明的笑,似笑非笑望着他不言不语。
终于,他忍无可忍,气冲冲地继续剥起莲子来。
“啪”的一声,两个碟子被重重地放到她面前。
江南念随手拿起一个空杯子,将所有莲子芯倒入茶水中,推到他面前。
“年纪不大,脾气倒挺大,喝杯莲子芯茶,消消心头的火气。”
江南念潦草地摸了两下他的头发,便收回了手。
“辛苦,咱们的小橘子了。”
“…”
他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回道。
“…不辛苦。”
雨停了,江南念又指使陈皮在船仓外铺一层垫子。
入夜之后,不远处道观的灯火燃起,倒映在水中,淡淡波光若隐若现。
隐藏在雾气里的荷,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绽放。
最美的荷花,开在夜晚,开在凌晨,开在夜色露水月光薄雾中。
江南念躺在垫子上边望着漫天的星辰,在虫鸣蛙啼声中嗅着幽幽的荷香中微微失了神。
最可爱的就是这样的夜晚,小船停泊在荷花深处,就在荷花荡子里船上睡觉。
此时月光如银沙,沐浴在水上,而荷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娇美白润,仿佛是汞粉调制出的霜粉,敷在荷花上头。
江南念便有感而发,“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还是菰蒲无边水茫茫,荷花夜开风露香。”
夜凉似秋水,月色亦如霜。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个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快要被蚊虫噬咬死了。”
一旁的陈皮眉头紧皱,不停地驱赶四周的蚊虫,手中不时传来啪啪的拍打声。
江南念从起初的戏谑玩闹变得无语,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陈皮,你实在是不解风情。如此诗情画意的氛围,都被你破坏殆尽。”
“以你这样的性子,将来如何娶妻?恐怕连狗都嫌弃你这张破嘴太损了。你还是孤独终老罢了,莫要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儿。”
“什么诗情画意,与我何干。我一人饱食即可,无需婆娘。还有这该死的蚊子怎么只咬我而不咬你?”
陈皮好奇地询问着,目光却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或许,是我貌美心善,蚊子不忍叮咬罢了。”
“……”
我就知道,不该多嘴问这个女子,她口中没有一句真话。
“信你才怪。”陈皮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