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凤话中有话,明刺暗讽的态度很是令人捉摸不透,但他还是极其爽快地同意贺拔弘毅留下了,这倒让各方的猜忌之心暂消些许。
过不多时,赵小妹与紫钗携贺拔氏离开校场到另一个地方去替新同伴寻个住处落脚。贺拔弘毅感激涕零,数度落泪,连连道谢。
紫钗以为此人惺惺作态,非常让人感到不适,便在远离贺拔弘毅后与小妹攀谈,问道:“小姐,此人举止是否过于古怪?听说他前些天还要抓住慕容姐姐、白公子他们二人去领赏,不过区区几天后,便被白师兄他彻底降服了?”
“我也不大明白,我们的白师兄到底是在做何打算?”赵小妹略表困惑,续道:“只是我身为幕宾,无权过问太多事宜。至于如何抉择,还需按照主人家的意思。或许,白公子他还想从贺拔弘毅身上知道更多关于六镇联军的事情吧?”
赵小妹回罢,紫钗就倏地抢路拦在她身前,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小姐,你不要怪紫钗多心。贺拔弘毅神情诡异,肯定心里有鬼,小姐你可一定要小心!”
赵小妹道:“好啦!你尽管放心,我会多加留意的。唉,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写完信稿吧。”
“是,小姐。”二人倾心交谈后,都对日后的生活有了新的打算。
她们一同回到房间里,小妹先是模仿父亲赵苇的语气写下几封信笺,再让紫钗遣人按照白凤昨夜口述之名单一一送去。
赵小妹知道,单凭她自己的名望与声誉,绝无可能从一群老谋深算的商人身上讨要到一笔钱用以筹建六疾馆,是以必须借用赵苇的名号来压一压各方商贾的心气。
待信稿拟写完毕,这日亦是消去大半,小妹累得直接趴在矮桌上呼呼大睡,连炭炉中的炉火熄灭了都全然不知,直至夜半被冻得手脚僵硬酸麻,动弹不得时方才记起这回事。
“紫钗、紫钗!你快来啊,我腿麻了。”
紫钗的居处就在附近,仅一墙之隔,加上小妹有意对她坦诚相待,因此,赵小妹如何辛苦、如何劳累,紫钗都清清楚楚,以至于即使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挚友,她也能很轻易便能知道小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你还好吗?”紫钗熟练地更换火炉燃料,随即猛地搓起手心,然后放在对方麻木僵硬的肢体处按摩揉搓。
“紫钗,下回睡着前,你记得要帮我看看火炉是否熄灭,这些天我脑袋一片混乱……”赵小妹痛苦地皱起眉头,旋即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回到床榻边,喃喃道:“要是六镇联军真的攻过来了,我们能撑得住吗?”
“小姐,你不要多想,要注意身体。”紫钗与小妹坐在一起,静静地听着。
“多亏了白公子,不仅让我免于和亲,还成功劝谏沃野镇退出了联军。现在的六镇联军,已然不如从前那般无坚不摧。”赵小妹轻轻把手搭在紫钗的手臂上,又道:“这一次,白公子他又冒险收留从敌营走过来的人……若这一次御夷镇能够再度过难关,我御夷百姓人民、我赵家,真不知如何感谢才是。”
紫钗盈盈地笑道:“小姐,不如你早点跟白公子表露心意好了,省得以后夜夜诉苦、声声凄凉。”
“哼,不跟你说了!每次都拿这件事来打趣我,要是说出来能够解决问题,我早就说了。”
话音未落,小妹便翻身钻进了被窝里,不再搭理旁人。
时间来到翌日清晨,赵小妹依照计划早起洗漱,拜托紫钗替自己梳理发髻、穿上臃肿的华服。明明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却要打扮得成熟又威严,这自然很是勉强。
在额头、脸颊敷上铅粉遮瑕,在腰身处系上漂亮的腰带,发髻上的珠钗银饰,美不胜收。
然而,谈吐和气质是妆容改变不来的。
两人一切准备完毕,紫钗先出去看了看车马,确认无误后,才回来带上赵小妹一同离开居处。岂知道贺拔弘毅像是专门恭候小妹似的,突然从道旁的花卉园林中钻了出来。
他说道:“赵小姐,你今天真美啊!可是要到哪里去作客?”
“有话快说。”小妹不耐烦地歪过头,故意不看向对方。
贺拔氏道:“白师兄说过,要让在下跟随赵小姐左右侍奉,我不敢不从。”
“你这个人,没看见我们家小姐不欢喜你吗?”紫钗将小妹护于身后,莫敢再让贺拔弘毅往前一步。
小妹续道:“贺拔公子,你去向白师兄通报一声,若是他准你随行,我无话可说。”
“好!”贺拔氏话音未落,小跑着往校场方向而去。
目送对方远去后,小妹窃笑一番,速与紫钗讲道:“走,我们别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