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年,7月初,炎夏,胪朐河畔草长莺飞,正是放牧的最好时节,但却没有一批鞑靼的马匹,前来饮水吃草。只因在那草原之上,插满了大明的番旗,绵延组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军营,白色的帐篷犹如一颗颗图钉,深深扎在了鞑靼的心窝上。
朱高煦说是带着三卫共计一万五千兵卒出征草原,但他是何等谨慎之人,悄悄扩编的三卫人马早就达到了两万五千人,再算上负责后勤辎重医疗等各种杂兵差役,开平卫时就已经达到了三万之众。
虽然多出来的军费开销无法找抠门的大哥报销,但好在沿途撞见了几支鞑靼的零散部落,朱高煦的卫队将其踏平,俘虏了近千余人的俘虏与各种牛羊马牲口。等回到大明,俘虏出售给人贩子,牛羊马出给牲口贩子,说不定还能赚些闲钱。
只可惜,仅仅是牵制阿鲁台大军的任务,执行起来太过枯燥,明明手下的军队气势高昂,天气也如此适合追击蛮夷,结果却只能天天在这无所事事,杀杀牛羊做烧烤,当成郊游一般。
实在憋屈无聊之时,朱高煦便会招呼上一队贴身燕山卫精锐,全副武装向四周草原出发扫荡。起初的一段时间,每次都还能抓到一些铤而走险,偷偷跑来放牧的牧民,到后来,就连这种小猫小狗也难得寻觅两三只了。
可因为太过无聊,这一天,他又是带上了五百铁骑,策马冲出了军营,今天他想尝试一下向着鞑靼腹地多探寻一些,离营五十里,应该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收获吧?
烈日下,厚实的狼首铠密不透风,热得发烫,唯有驰骋起来的风能带来沁人心脾的凉爽。沿着河道狂奔,马蹄溅起阵阵水花,惊飞一片河边饮水的鸟儿,甚是有趣。
他们就像席卷过草原的狼群,不管是人或者牲畜,对他们都是避而远之。但就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却有一位老牧民,正圈着十来只绵羊在河边饮水,丝毫不惧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跟随在他身旁的两只牧羊犬,都是警惕地不由发出低吼,但他却是微笑着,和羊群一般,蹲坐在河岸,用布满皱纹的手掌,摇起水来,往嘴边送着。
很快,老人和羊群便被赶来的大明燕山卫团团包围,不过十几只羊崽子,一匹马两条狗,一个老头,显然作为饵料都嫌寒酸了一些。
“老头,你不能在这里放牧,现在整条胪朐河都是我们大明的属地。”一名蒙古战士用俚语宣示着主权。
“胪朐河乃长生天所赐,流着奶与蜜,数千年来滋养的都是我草原人的家眷与牛羊。什么时候变成了大明的属地?”老头嘲笑地站起身来,回话用的却是汉语。
“见了大明的兵马不逃不躲,老头,你不是寻常人吧?”朱高煦手握马鞭,向前探了探身子。
“好说好说,老朽我这一辈子见过太多打打杀杀,诸位爷还不至于吓得老汉屁滚尿流。”老头说着,转身向着头马走来。
“你到底是谁?”朱高煦没心情和他逗闷子。
“老朽我有许多名字,阿萨特之子,乌格德勒库,不过你们汉人最喜欢唤我为鞑靼太师——‘阿鲁台’。”阿鲁台双手叉腰介绍完毕,换来的是齐刷刷地拔刀之声,最靠前的十几把长刀出鞘,直指阿鲁台的鼻尖。
外围的弓箭手,则是迅速向外架起防线,警戒可能来自四周的埋伏。最为激动的是副官,连忙向天空发射穿云箭通风报信。担心军营方向不能及时发现,一支十人斥候大队已经快马加鞭,向着营地方向冲去,需即刻寻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