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里,她陆续听到了爸爸自杀、妈妈转嫁他人等噩耗。
寄宿的滋味并不好受,血缘亲情并没有让她的好日子维持太久,尤其是爸爸自杀之后,她的地位可谓急转直下。
以后的数年里,她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会无缘无故遭到姑姑的语言攻击,会无缘无故被弟弟妹妹欺负,会无缘无故遭到姑父的骚扰。
有两次差点失身。
在姑姑家里,她就是一个外人,一个累赘,一个让人生厌的寄生虫。
直到在十六岁遇见一个阿男的男人,她才摆脱这种令她窒息的生活。
阿男大她十岁,是个地痞混子。
跟着阿男的日子虽然漂泊不定,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人很自由。
由于年少无知,在两年之内,她为阿南打了四次胎。
十八岁的时候,阿南犯了事,她没有丝毫犹豫,跟着他逃难到沿海一带。
几经辗转,他们先去了粤城。
在粤城,阿男为了讨好一个大哥,亲手把她推到了那个大哥的床上。
那个大哥是个虐待狂,几天下来,她全身上下尽是青紫伤痕。
被大哥玩够之后,被卖到了一家烟花巷地,自此开启了她的下海生涯。
十一岁之前,她是人间富贵花,过的常人无法想象的优渥生活。
十二岁至十六岁,她是生活寄生虫,精神几乎被挤压到了崩溃的边缘。
十六岁到十八岁,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对生活重又充满美好。
十八到二十三岁,她看透了生活,选择做一条躺平的咸鱼,随波逐流。
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大哥,当了她一年半的情人。
二十六岁,那个大哥被仇家砍死,她再次漂无定居。
此时的她已经有了一笔积蓄,也恢复了人生自由,按理说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猛然回首才发现,她被道上生活腐蚀太久,已经回不了头了。
然后又一头扎了进来,流转于各个烟花巷地之中,直到现在。
阿荷在讲述的时候,抽了三支烟,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由此可见,她确实看破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
而我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内心却是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呢?
曾经的人间富贵花,几经轮转,经成了人间交际花。
只能说,命运啊,是真他娘的操蛋!
“荷姐,我很好奇一件事,你明明有脱离苦海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在江湖上颠簸呢?难道你很享受这种生活?”
我这个问题很尖锐,很大胆,甚至有点冒犯,就差明说你这么喜欢被男人那啥吗?
不过阿荷丝毫不介意我的冒犯,她淡淡说道,“你看到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吗?”
我先是一怔,随即摇摇头。
“有时间你可以看看,很不错的一部电影。”
阿荷接着又说,“电影里,老布坐了一辈子牢,释放之后,却忍受不了规则的改变,最终在监狱之外,人们所认为的正常世界里上吊自杀了。”
“我的人生已经烙上了江湖的规则,想改变自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实话,阿荷的这番话我没有听懂,但我感到有点熟悉,因为她的腔调和曹老头差不多,都给人一种‘虽然听不懂,但很有道理’的感觉。
“岩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退出江湖的念头,如果有的话,我觉得,你也退不了了,因为你也深陷江湖的规则中去了。”
片刻后,我摇了一下头,说,“我和你的人生不一样,你已经没有期盼的人了,而我只把道上当成了一项事业,想退还是能退的。”
阿荷点点头,“如你所愿吧!”
接着,她似笑非笑的问我,“岩哥,听我说完,你是不是更不会和我上床了?”
我随手将烟掐灭,笑道,“你刚好说反了,听了你的故事,我忽然有了类似的冲动。”
阿荷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见她眉头一挑,笑道,“哦?真的假的?要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
说着,她将修长白皙的五指搭在了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