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堂哥这种意外夭折,且没有子嗣的,是不能入祖坟的,要另立新坟头。
反正都是地方规矩,我也不太懂,大人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
看好坟地我又将老先生送了回去,再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又下雪了。
此时,在堂屋正中央,摆着一口肃穆的棺材。
堂哥已经敛容下棺了,他的遗像就摆在棺材正前方的供桌上。
另外,我在棺材一侧看到了身披孝麻的堂嫂
早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议论堂嫂,猜测她会不会过来为堂哥守灵。
大部分人都说她肯定不会过来的。
具体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核心内容就四个字:人走茶凉。
站到我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希望堂嫂过来。
因为这样可以维护二伯一家的颜面,也可以让堂哥体体面面、没有议论的离开。
但我也知道堂嫂娘家人的嘴脸,说不定会制止堂嫂过来。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给堂嫂发了一个信息。
将堂哥去世的事情告诉了她,另外还含蓄的请求她能送堂哥最后一程。
不知是信息的原因,还是她的自身意愿,又或是其他因素,她真的过来了。
而且,听一旁大娘们的议论得知,堂嫂还是一个人过来的。
如此一来,类似的言论戛然而止。
和堂嫂一起跪着守灵的还有堂哥的两个姐姐。
和我的这两个不停哭泣的堂姐不同,堂嫂很平静。
一直怔怔的看着棺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我妈和方平,阿庆和哑巴等人,将晚饭端了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二伯一家别说做饭了,估计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所以,我妈主动揽下了做饭的任务。
不仅晚饭,午饭和早饭都是我妈做好了之后端过来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爸对我说,“方岩,你和俊涛的关系最好,晚上你也帮他守灵吧!”
老爸此话正合我意,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晚饭过后,一切趋于平静。
爸妈以及其他直系亲属陪到了夜晚九点左右,就陆续回去休息了。
到了九点半,二伯和二娘也被劝走了。
堂屋里就剩下一副棺材和我、堂嫂、两个堂姐四个守灵人。
两位堂姐的眼泪估计是哭干了,当下也不哭了,将被子裹在身上,半倚在墙壁上,连连唉声叹气。
倒是堂嫂,依旧跪的规规矩矩,她虽然没哭,但表情很肃穆。
又过了一会,堂姐开始和堂嫂言语交谈。
堂嫂看上去并不想说话,一般都是用摇头和点头应付,实在避不开了,会简短的回上一句。
看出了堂嫂的敷衍,两位堂姐又和我交谈了起来。
问的都是一些比较拜金的问题,比如,宝马车是不是你的,多少钱买的,在外面做什么买卖,一年能挣多少钱等等。
和堂嫂一样,我也是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然后将目光移向门外的飞雪。
也不怪她们自讨没趣,守灵本身就是忌言语,你说就说了,还那么八卦,甚至还笑了出来,我搭理你才怪呢!
到了深夜十一点左右,两位堂姐相继睡着了。
堂嫂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了门外的飞雪。
而我,一边停停歇歇的烧着纸钱,一边不时的瞄上堂嫂一眼,也会扭头看向漫天的飞雪。
呼呼的风雪交加声,像是夜的呜咽,也像我和堂嫂内心的悲切。
此时,两支长明蜡烛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微弱的烛光随着微风摇晃,打在了我和堂嫂肃穆的脸上。
摇曳的烛光和漫天呜咽的飞雪,同我和堂嫂一道,无声的陪了堂哥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