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坐在木凳上,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知道想什么。
这几天,程李氏和柳青青怎么可能不问萧飞逸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可每当二人问起时,萧飞逸都头疼欲裂,非常痛苦,甚至用自己的拳头直砸脑袋,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飞逸觉得自己不是穿越了,就是重生了,否则为什么以前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呢?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从天下来的,只是被仙法抹去了记忆,一切都只能从零点开始。
萧飞逸现在每天仿佛都生活在梦魇之中,感觉自己身周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可每次当他这么想而去咬手验证时,总会把自己疼得嗷嗷怪叫。
他终于知道了,这并不是梦!
至于自己到底怎么了,萧飞逸真的是一点都不清楚。他感觉自己是清醒的,可实际上,现在的他和往日的他相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只不过他自己同样也不知道而已。
这种梦幻般的囚笼,牢牢地锁住了萧飞逸,就像捆仙绳和缚龙锁一样,可以将他囚禁终生!如果打不破它,他将被扼杀在此,无为到老。
要想打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如果没有什么契机,势比登天还难!
萧飞逸真的是太累了,承受的压力也太大了。
压倒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萧飞逸而言,压倒他是几座大山!张定邦、李飞龙是两座大山!水妙兰和欧阳飞雨更是两座大山!
萧飞逸感觉丢失的不是左膀右臂,而是自己直接被五马分尸了,连灵魂都被抽走了。
他的确是坚强,可身边连一个可以安慰他的人都没有,全靠自己一个人来扛,他哪里扛得动?
最初他以为可以放下了,甚至以为亲情和爱情一样,不分轩辕,可最后他才知道生命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只有水妙兰!
水妙兰是刻在心头上,刻在骨子里,刻在全身的血液骨髓里的!
就算死了,也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哪怕有一天烟消云散了,也会让相思随风而去,随云而走,留存天地间。
这都是萧飞逸以前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失去最爱痛彻心扉,越是有情越会痛!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萧飞逸以前虽身在福中也知福,可心思大部分都放在对抗邪恶势力上了,把那当己任,始终以为自己拥有的东西会直到永远。
但是,从白雪和荀五的失踪开始,不好的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虽然打了很多胜仗,可代价也逐渐变大,离人越来越远,离鬼倒是越来越近。
吃人的江湖,把众人全都置身于尸山血海中,哪里还有弯弯河小镇那种向往的生活?
当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后,萧飞逸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痛!
那种痛根本就是无法承受之痛!
可惜,一切都晚了!
所以,萧飞逸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程玉郎回来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山村。
村里每一个人都来看他,有叫他郎儿的,有直呼他名字的,有叫他郎哥的,也有叫他郎叔、郎伯的……
这些人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可萧飞逸知道,这些人都是朴实的好人,只不过是自己忘了他们而已。
听了娘亲、妻子与他人对话后,萧飞逸知道自己是在与敌人拼杀中伤了脑袋,所以暂时忘记了一些东西。
自从来到这个家后,娘亲、妻子及儿子都开心得不得了,锦儿甚至每天都要跑出几圈儿大喊:“我爹回来了,我爹回来了……”
一连多日坐在凳子上遥望白云,困扰萧飞逸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原来我是程玉郎!”
二头子与贼辫子是锦儿的好朋友,每天都在一起玩儿,可这一天锦儿宁愿待在家里也不出去找他们了。
柳青青看儿子有些不高兴,于是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锦儿,今天为什么不去找小伙伴玩儿去了?”
锦儿很委屈,哭道:“再也不和他们玩了,他们说俺爹是个傻子!他们是坏人,锦儿不理他们了!”
柳青青连忙把锦儿抱回屋,边走边哄道:“锦儿不哭,爹爹是英雄,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原来是一个傻子!难怪我什么都忘了!程玉郎啊,程玉郎!你不能再这样了!”
萧飞逸心里暗暗地想。
天亮了。
柳青青走出房门时,发现缸里的水是满的,屋内的柴是新抱的,院子是刚刚扫过的……
正惊奇时,“程玉郎”从旁边闪出,微笑地望着她:“青青,今日我和你一起上山干活儿去好吗?再不干点儿活儿,家里就没吃的了!”
柳青青的眼中流出了泪,连连点头道:“好!太好了!我的玉郎完全回来了!”
……
一连十几日,萧飞逸都和柳青青上山劳作。初时,他什么都不会做,可他学什么都很快,并且能吃苦,能耐劳。
柳青青非常开心,她坚信自己的丈夫会把以前忘记的事儿很快都想起来。
山上的活计无外乎犁地、播种、除草、掐尖……
这些活对萧飞逸而言,有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所以曾一度使他认为自己就是程玉郎,就是在山里长大,只是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