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年委屈地努了努嘴。
哭声,倒是小了些。
邻席的的官员笑道:“看来,世子这个义子,挺喜欢世子的呢。”
楚安澜手上不停,扬眉笑:“那是当然。”
说着,他低头冲小凤年打了个响舌:“别哭了,你再哭,干爹就把你塞给别人了。”
小凤年抽噎着,咿呀地动着小嘴。
楚安澜扭头对樱香道:“我先抱着他转转吧,告诉卿儿和馨柔,我能哄好他,不用担心。”
樱香屈膝:“是。”
楚安澜笑眯眯地低头:“不许再哭了啊,再哭就不礼貌了。”
小凤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跟浸了水的黑葡萄似的,委屈又可怜。
好在,哭声果真就止住了。
离得近的官员看得啧啧称奇。
有人大抵是酒意上了头,不禁开口玩笑道:“陆大人就是威仪太盛了,不仅大人敬畏,连小孩也有些怕你。
你啊,就是素日太端着了!”
端着?
陆继廉抿着苍白的薄唇:“或许是吧。”
语罢,他举杯喝尽酒液。
叶辰霆睨了他一眼,侧头:“安澜,席间酒气太重,小孩子待久了恐怕不适,你将凤年抱回女眷那边吧。”
楚安澜笑吟吟:“好。”
他边逗弄着小凤年,边回了内院。
等人走了,叶辰霆才看向陆继廉:“你今日喝了许多酒,我让人送你回驿馆吧?”
陆继廉一手扶额,一手摆了摆。
叶辰霆只好作罢。
席间,推杯交盏的声音不断,烛光似乎也被染上了酒色,变得柔雾朦胧。
又一杯酒入腹后,陆继廉才喃喃地问:“你的婚期,定下了么?”
叶辰霆问:“我么?”
“嗯。”陆继廉敛了眼睑,遮住眼底的醉意。
叶辰霆温和道:“大抵要来年春了,明年春,曹州牧正好要携家眷回京述职。”
“你欢喜么?”陆继廉问。
欢喜?
叶辰霆浅笑:“书绾她人很好,母亲、太后和弟妹都喜欢她。
我的心中……自是欢喜的,欢喜也紧张。”
陆继廉捏着酒杯,喃喃:“原来,能娶到心悦之人,是这样的感受……”
叶辰霆心知他还未放下,便叹了口气:“继廉,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你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知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想得到什么。
你选了封侯拜相这条路,便注定着,儿女情长只会成为你人生中微未的一部分。
无论是卿儿,还是作为与你一同长大的好友的我,都希望你能做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往前看,向前走。
卿儿嫁给安澜后,过得幸福快乐且自由。
若是与你成婚,她此生便只能日日被困于陆家的深宅大院中,日复一日地被繁文缛节裹挟、束缚着……
她会从现在的明媚开朗,变成如你的祖母、你的母亲那般沉默寡言、暮气沉沉……
你当真愿意看她因你变成那副模样么?”
陆继廉沉默。
直到宴席结束,他都一言不发。
叶辰霆欲言又止一番,终究没有再往下说。
夜深,叶辰霆招呼着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正要进门呢,便闻远处传来马蹄声。
马背上,驮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