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不定一纸军令就将22集团军全部调往华中,他唐刀不是说编制归川军吗?军政部单独调他一个步兵团会引起川军系反对,那就调一个集团军,全国战场一盘棋,看谁再敢多说半个字。
所以,对于唐刀来说,谢近元认为最难的点,其实反而是最简单的,如何将自己置身事外才是最难的。
接下来一周,由租界方出面,招募生活无着的难民,名义上是运输工人,人数大约为300人,在进行岗前培训阶段,由唐刀出面,向这些难民们灌输大义,告诉他们的工作就是去代替被困军营里的正规军,换得他们自由去战场上打日本鬼子。
另外,所有愿意参与的人,现场每人发放400大洋安家费,并承诺将在大约一年后放大家自由,若还无法放行,按照时间,每月再补发30大洋,直到所有人回归自由身为止。
当然了,如果不愿意参加的也没关系,但必须得在巡捕房的牢房里待上半年,以免消息走漏,但那样的话,补贴就只有40大洋了,相当于可以在巡捕房的牢房里免费吃喝,然后每月再补点费用。
400大洋是什么概念,在这种战乱之时,可以让一家老小省着在租界租个小房子,吃喝三年不愁,对于天天睡屋檐吃饭全靠粥棚接济,每天两眼饿得冒绿光的难民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再加上唐刀说得很明白,不想去换也没法出去,还得在牢房里待半年,相比之下,倒还不如去军营里待上一年两年的,那怎么说也是为一家老小搏个几年不用为吃穿发愁。
至于说日本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好歹这里是租界,这都快一年了,日本不也没把军营里的正规军们怎么样了嘛!
而且,穿着正规国军军服的唐刀可是把大义也说得明明白白,他们这些人失去家园可不是因为那些日本鬼子吗?换得那批在四行仓库抗战的精兵去战场上打鬼子,只有打跑鬼子,大家伙儿才能重返家园。
再者,9个月前四行仓库的中国军人就在他们眼前和日军英勇作战的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人家连命都不要了也要打鬼子,他们这群人若是连这都不敢,还算男人嘛?
西方租界的那两位大老能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简单人物,所招募的人都必须有家卷3人以上,只要有家小牵绊,他们基本上就很难拒绝这笔称得上巨款的养家费用,并且能保守秘密。
至于说以后被日本人知道‘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了,木已成舟许久,日本人能怎么的?
说白了,唐刀能最终说动租界大人物的最底层心理逻辑,还是西方人压根没太把日本人放在眼里,甚至是整个东方,在他们眼里就是愚昧落后之地。
日本人能在这里算个人物,那不就是老虎不在这儿,猴子称大王嘛!
随着十几名有点血性的汉子带头摔了帽子大踏步去按手印,有些犹豫不决的难民们也豁出去了。
招募的300人,竟然有260多人现场按了手印领了钱,剩下的30多人还在犹豫的就算是想再同意却也是晚了,租界穷凶极恶的武装士兵们直接将他们关进了大牢,但40大洋还是直接发给了他们的家人,那也是算是封口费,就当他们为巡捕房效力发的酬劳。
当然了,难民们不是穿上军服就像军人的,在罗马帝国的军营里,还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场长达一周的军训,由唐刀带着沉老六和明心对他们进行队列特训。
那或许是唐团座最痛苦的五天,他总算知道自己昔日新兵连连长为何长期脸色红堂堂,那不是被太阳晒的,而是血压升高被特么的气的。
但随着唐团座怒吼着不合格的人将会被赶出,大洋收回,难民们竟然撑住了长达1个小时的军姿,让人着实体验了一把金钱的魔力。
七天下来,不说把这批即将李桃代僵的难民们训练成真正的士兵吧!好歹有了个兵样,唐刀甚至还从中发现了几个人才,如果好好训练一下放在正规军中也不错。
正好,将还不错的十几个人安排了营长、连长、排长职务,甚至还找了个和谢近元身材颇像的家伙当团长,不过基本上就是个摆设,让他上台装模作样的讲几句话还行,再搞多点儿就要露馅,但那也就行了,反正日本人的间谍顶多拿着望远镜观察这边,也没办法靠近300米距离以内。
唐刀答应给‘当官’的难民们按照级别增加津贴,并且赋予了他们对各自‘麾下’的管辖权,还承诺以后他们想投军的话可以直接找他,这让十几个被欣赏‘军官’们感激涕零,训练起来也格外卖力。
一周之后,260名表演型难民兵们不仅有模有样,甚至有了初步的管理体系。
给他们都发上枪给了子弹,自己在军营里再搞上几周训练,搞不好还真能和一个步兵小队的日本人碰一碰。
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真是在任何地方都通行。
直到一切都准备完毕,做为替代品的难民们换上542团已经破烂的军装就可以代替全部542团官兵,唐刀这才抵达军营,和谢近元谈及此事。
这也是要将事做绝,让谢近元无法拒绝。
“你都已经将此事做到这种地步了,我还能怎么拒绝。”谢近元苦笑着说道。
“那,长官,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华北,四行团团长你不能做,但我完全可以给你一团兵马,由你指挥,我们一起杀鬼子。”唐刀凝视着自己昔日长官,目光灼热。
谢近元虽直到四行仓库之战才声名大噪,但其扎实的行伍经历,已经注定他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
只可惜曾经时空中,没来得及展现才华就丧生于宵小之手,唐刀相信给他一团之兵,做得绝不会差。
如果这位愿意,那四行团将又多一坚强臂助。
“我很想和你们再次并肩作战!”谢近元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虎目中却露出悲伤。“但对不起,唐刀,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去那里。”
“长官......”唐刀心里一沉,他担忧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不是不想去杀日寇,而是,你知道的,你四行团久滞华北,已然引起猜忌,若我再携带残部再去,无疑是火上浇油。而且,我542团是88师麾下编制,谁都能去,我这个名义上的团长却万不可去的。”谢近元站起身,伸手放在唐刀肩膀上:“此次营救,只救了我和杨营长及军需官等寥寥数人,其余人等,包括石连长、上官连长等人,依旧滞留租界,你可懂?”
“长官您这又是何必!”唐刀感受到肩膀上那支大手传来的灼热,心里勐的一颤。
唐刀明白这位的意思,他分明是除了带走杨营长和几位文职军官之外,其余三个残缺步兵连都将交予他之手。
“四行仓库的英雄,要死也要死于抗战之战场,我知道,你不会负了他们。”谢近元嘶声低吼,显示其心情亦是激荡。
“况且,纵算我不去北方,军政部也不会任由我这个陆军上校吃闲饭,指不定那天我们在战场亦会重逢,是也不是?”
“好,长官,那我们战场再见。”唐刀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知道这位的选择其实是最好的那一种。
两人都是英雄男儿,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再此事上继续纠缠,双方重新坐下,喊来早已等得着急的杨营长、上官云标、石豪等人商量完所有细节,这才再次互致军礼告别。
只是唐刀或许没想到,和自己这位昔日长官一别,就是经年。
再遇见之时,已是几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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