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残酷的对射中,中方这边,位于最一线的两个步兵排90多人竟然损失了二十名士兵,其中有8人当场阵亡,12名伤兵也有一半为重伤,6名轻伤不下火线的的士兵在战壕里帮着递手榴弹和在弹夹里上子弹。
加上之前战损的,整个山坡阵地上的三个步兵排加上火力支援排总共180人,伤亡了50多人,伤亡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二十多。。。
而此时,才不过是靖安军第二轮进攻。
若是照这样的战损损耗下去,或许都坚持不到傍晚,3号高地上的两个步兵连外加一个火力支援排就得消耗殆尽。
“卫连长,我们需要火力支援,不行让预备队也上吧!”蔡勇冠一边冲日军狠狠地扣动扳机,一边怒吼。
卫东来脸上肌抽动,却依旧坚定的摇摇头。
虽然没有经历过正规军事学院学习,但什么时候动用预备队这一点儿他可是在界牌村之战从师长和唐刀那里学过,在一线部队士气没有崩溃之前,绝不能动用预备队。
那是高地上用于抵抗的最后力量,把他们拉上来,就是决战之时。
可现在,靖安军不过刚发动第二轮进攻而已,就动用预备队,哪怕能打退这次进攻,但下一次呢?
“长官!向指挥部请求迫击炮支援吧!弟兄们损失太大了!”一旁的一个带着十几名士兵负责抬伤员抬遗体的少尉排长几乎是流着泪请求道。
奋勇杀敌的士兵们在承受煎熬,但对于他们这些负责给伤员包扎的预备队来说,心理压力同样堪称巨大。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所有痛苦和牵挂也随之烟消云散。
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需要面对的是那些被弹片和子弹造成的血淋淋伤口以及意识模糊不清伤兵哀求给自己一枪求个痛快或是坚强求生的眼神。
无论是那一种,对于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煎熬。
军中携带的药物,多为购买自云南的止血粉,但那,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都知道,光是止血又有什么用?
绝大多数重伤员,就算没有死于失血过多,也基本会在三日内逐一死亡。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
细菌感染才是伤兵最大杀手。
参军数年的少尉也算是个老兵了,却极少经历如此血肉模糊的战场,坚硬的神经被数十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快给磨断了。
“不行,现在二鬼子距离我们太近了,你当我们的迫击炮真的长眼睛了?还没到那种两败俱伤的时候。”卫东来腮帮子高高鼓起,同样拒绝了少尉的请求。
做为指挥官,卫东来同样因为战损巨大痛苦,但理智提醒他,他必须保持足够冷静。
战场,考验的是士兵们坚强的意志,也考验的是指挥官的头脑。
就像唐刀战后跟他们这些军官闲聊所说的:“一人再勇,也不过十人敌!头脑,才是你们这些带兵的人最需要的。”
有些焦躁的提起一杆步枪,扑在战位上,瞄准着山下开了一枪,一个躲在灌木丛后偷偷摸摸向这边开枪的靖安军瘫软倒地。
虽然那一丛没烧干净的灌木丛遮挡了靖安军的身影,但开枪后腾起的那团硝烟实在是太明显了,而灌木丛却不能挡子弹。
也或许是一枪毙敌激起了卫东来的某些灵感,脑海中灵光一现:“蔡连长,命令弟兄们再坚持五分钟,五分钟后弃守一号阵地,退入二号阵地。”
“卫连长,这可是几十号弟兄们拿命换的。”蔡勇冠习惯性的一瞪眼。
几十号弟兄的血就撒在这片阵地上,哪能轻易丢弃?杀红眼的蔡勇冠这种表现一点都不奇怪。
若不是有卫东来二十分钟前神奇般估算到日军炮兵会偷袭让蔡勇冠服气,暴脾气的蔡勇冠指不定就不是这种质疑,而是破口大骂了。
“上高地的时候你蔡连长不是特地找唐长官申请炸药包了嘛?现在就是你蔡连长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让这帮二鬼子知道,老子们就算是没炮,一样可以把炸弹送他们脑壳上。”
卫东来同样反瞪着蔡勇冠,瞳仁里跳动着一种被称之为危险的光芒,就像是头狼在幽暗中闪起的绿芒。
那种危险,就连将一个人连枪带人一起劈为两截都没皱皱眉头的蔡勇冠都背心一寒。
继而,是一喜!
他的老本行,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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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内云山大佐望远镜的视野中,靖安军一旅的士兵们虽然损失不小,但依旧顽强的在向中方阵地上一点点迫近。
而反观防守阵地上的中国守军,重机枪火力点虽然还有,但先前被炮兵肆虐了两遍导致残破的工事已经不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