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尉府出来,张文远带着时迁先在街上逛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随后就径直拐到了冯家院子。见院门紧闭就上去敲了敲门,不多时王翠云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了,见到是他们就愣愣地问道,“东家,你们怎么来了?”
张文远见她鼻青脸肿的,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冯旺昨晚上回来了,然后又被官府缉捕了,把你也牵连了吗?”
王翠云的脸上显出浓浓的尴尬之色,她总不能说这是她男人和公公打的吧,而且还有几下是因为他才挨的打?
“不妨事,他们来抓人的时候碰到俺了,就弄成这样了。”
张文远吃了一惊,道,“啊,受伤了啊……伤到哪里了,严重不,需不需要请大夫,我去给你请吧?”
王翠云心里一暖,扭捏道,“那个……昨晚上官府来抓人,公爹死命地拦着,被打伤了,快要死了。还有孩子也没了,俺……俺这几天恐怕不能去做工了,还请东家宽限几天,等忙完了这边的事再去做工。”
听说她的孩子没了,冯老汉也要死了,张文远吃了一惊,“啊……冯二爹爹也受伤了啊,伤到哪里了,可曾请大夫来看过?”
王翠云黯然道,“已经请了,大夫说了伤了内脏,活不了几天了。”
对冯仁贵这人,张文远没多少好感,但听说他要死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对生命看得很重的。再说了,这家人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其实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我去看看!”张文远没有管王翠云的欲言又止,几步就来到屋里,见冯老汉躺在一张凉床上,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从他发绀的嘴唇和鼓胀的腹部,他就猜了个大概。
“应该是脾脏破裂了,除非华佗在世,打开腹腔,用手术修复脾脏,否则……”张文远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的手术在后世都算是大手术了,在千年前的大宋,绝对是神仙术,他虽然知道怎么做,但毕竟不是专业医生,帮李二的老婆治个背疮就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王翠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准备去给他烧水泡茶。
“不用了!”张文远叫住了她,从褡裢里摸出两块银锭递给她,“家里遭了变故肯定缺银子使吧,这些钱你先拿去补贴家用吧,养好了伤再来做工。”
北宋的主要货币是铜钱,银子只用于大宗货物的交易,至于所谓的交子,反正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前几天卖了几台纺车,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时代的银子,心中不禁大失所望。因为宋代的银子和明清时代的银元宝大不相同,宋代的银锭是长条形的,和高速公路上的通行卡差不多,只不过中间是内凹的便于掌握,因此又像用简笔画画出来的蝴蝶结。面值最大是五十两的,有十五厘米长,八九厘米宽,四斤多重,不过张文远带的一般都是一两到三两的,大小和一个金属打火机差不多,十分方便携带。
王翠云见他递了两块银子过来,愣了一下,没有去接,嗫嚅道,“啊……不……不用了!多谢东家的好意,俺家里还有些存钱,还能将就过一段时日。”
张文远十分霸道地把银锭塞到她手里,正色道,“冯二爹爹和我也是多年的乡亲,他要不行了,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不用推辞,快收下,再推辞我就要生气了。”
王翠云没办法,只得收了银子,王旭抬头看了看天,“哎呀,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你好生在家里将养吧,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跟我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听到这么肉麻的话,王翠云本就五颜六色的脸就更好看了,半晌才感激地道,“多谢东家!等俺这边忙完了,俺就去做工还你!”
张文远摆了摆手,大踏步地出了院子,离得远了才低声吩咐时迁,“这家人只剩她一个了,你帮我看着点儿,别让她受了别人欺辱。”
时迁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嘿嘿地笑道,“三郎放心,若有人欺辱她,我定会告知你,让你来英雄救美!”
张文远被他看破了心思也不生气,也嘿嘿笑道,“那就多谢了!另外,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该找几个帮闲了,不然这么多事都靠你一个人去打听,怎么忙得过来?”
时迁连忙点头称是,“俺也正有此意。以后俺和焦大郎就是你的左右手,咱们通力合作,定能闯出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