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提到,北匈奴早就想好了应对联军的策略,只需要以逸待劳,汉军和南匈奴的军队就会大败而去。可惜他们不知道,不止匈奴人了解草原,某些汉人也对草原和大漠了如指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耿秉。
十六年前,大将窦固出酒泉(今甘肃酒泉)西进,直到天山,占领北匈奴最肥沃的耕地之一伊吾卢(今新疆哈密),留兵屯垦。另一位大将就是此次和窦宪一起出征的耿秉。耿秉在大军出征以前,就对匈奴地区的风土民情、气候地形等进行了深入的了解。此次出兵,正可以一展所长。耿秉率军出张掖(今甘肃张掖)北进,深入三百公里,直到三木楼山。可惜北匈奴坚壁清野,下令向后撤退,没有受到重大创伤,然而耿秉却因为那一次的从军经历而对大漠草原的环境了解至深。
此次是耿秉第二次深入草原作战,虽然他只是副将,却也深得窦宪的信任。窦宪见大军进退维谷,军中将士多有返回洛阳之意,只能向耿秉咨询部队下一步的方向。耿秉当然明白,其实这一场战役本来就是不必要的,只是若贸然建议部队回去,窦宪不仅会颜面尽失,还会罪上加罪。这当然不是窦宪所希望的,因此,要想这一切都不发生,大军只能继续北进,而且还必须一战而胜。可是如今北匈奴大军逐渐向北而去,大军这么久也没瞧见北匈奴的踪影,又怎么能够一战而胜之呢?
耿秉见军中主将均是有口难言,便神色从容地向窦宪进言。当此之时,正要入秋,北方温度亦开始下降,水草越往北就越稀疏,因此,北匈奴也不能马不停蹄地向北而去,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向南转战,才不至于将自己的军士和百姓困死。耿秉在分析了这些因素之后,建议大军继续北进,同时加紧派出更多的探子,以搜集战略情报,找到北匈奴主力。
窦宪闻言,心怀大畅,不禁感慨道:“耿秉之见,诸将不及也!”
于是,窦宪和南匈奴单于商议,部队继续分开向北进军,同时保持各方的信息通畅,部队队形也需要保持犄角之势,以防在遇上敌军偷袭之时,可以互相驰援。
北匈奴此刻也意识到,汉军如果再不撤退,自己便再不能往北走了,一旦秋天过去,百草萧瑟,牧民的牛羊马以及部队的战马都只能饿死,匈奴就真的会全军覆没了。因此,只有南进,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汉军,才能趁匈奴军士士气旺盛、战力未衰之时,一举攻破敌方联军的围困之势。
连日下来,汉军又向北进军了五百余里,但始终没有看到北匈奴大军的踪迹,军中将士对此也大多生出退却之心,窦宪见此,亦不免忧心忡忡。耿秉见状,急忙向窦宪进言,暂时命令大军停止进军。耿秉考虑到,汉军行了这么久,应该就快和北匈奴大军交锋了,如果此时联军任意一部遇上北匈奴,都难以保证必胜。即使是胜利,也只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此,当务之急,只有将大军合为一部,才能够在遇上匈奴大军之时,保证自己军队战力的绝对优势。
窦宪闻言,感到很有道理,于是令属下向大军各部传递将令,让他们急忙向中军收缩,会师一处。与此同时,窦宪还派出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左谷蠡王师子和右呼衍王须訾等一万精骑为先锋,以策应主力大军的安全。不久,几路大军在涿邪山(今蒙古西部、阿尔泰山东脉)会师。
当大军进至稽落山地区时,与北单于统率的主力部队相遇,连日来,汉军一直不见北匈奴大军的影子,乍见之下,大喜过望,主将一声令下,大军如过山蚂蚁一般,潮水般地向北匈奴奔去。反观北匈奴的大军,连日来都在躲避汉军,心中在就留下了害怕的阴影,双方部队激战之下,汉军大败北匈奴军。北匈奴军溃散,单于趁乱遁走。杀得眼红的汉军一直追至私渠比鞮海(今蒙古邦察干湖),斩杀匈奴单于以下一万三千人,获马牛羊等百万多头。温犊须、温吾等八十一部归降,前后共有二十多万人。窦宪、耿秉等将领登上燕然山(今蒙古杭爱山),中护军班固为其刻石作铭,记述其丰功伟业,流芳百世。此刻,北匈奴已经元气大伤,难以翻起什么大浪,于是窦宪派出了吴汛、梁讽携带金帛去招降北单于。招降途中,吴、梁二人又收降一万多人。追上北单于后,吴汛向他宣明汉朝的威德,并赐以金帛。单于于是决定仿效呼韩邪单于,做汉的藩属,保国安民。于是,在单于的带领下,北匈奴残部便随吴汛等率众东返。
《后汉书》记载:“九月庚申,以车骑将军窦宪为大将军,以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
窦宪得到了巨额的封赏,在自己的官署之内大兴土木,雕梁玉柱,穷奢极欲,朝廷众人敢怒不敢言。为了进一步巩固窦氏家族的统治,永元二年(公元90年)夏五月庚戌日,在窦宪和窦皇后的授意之下,分泰山为济北国,分乐成、涿郡、勃海的部分为河间国。丙辰日,封皇弟刘寿为济北王,皇弟刘开为河间王,皇弟刘淑为城阳王,继封已故的淮阳王刘昞的儿子刘侧为淮阳王。并命他们即刻就封,以削弱京师之中窦氏家族独揽大权的阻力。
匈奴南北二部都已经臣服,按理说,窦宪和窦太后现在应该坐享其成就行了,可是,善于权谋的人,是不会甘于寂寞的。因此,窦宪又找到了出兵匈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