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那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之后,一些所谓的‘帝皇神迹’或许确实出于他本人的意志,但还有一些与他自己的意愿无关,只是当地人虔诚的祈祷在亚空间形成涟漪后,触发了帝皇的某种类似‘自动回复’的机制,由此而引发的自然现象而已——我在日常里借用帝皇灵能所行使的灵能巫术,就是利用了后者的原理。如果不是帕梅尼奥的情况特殊,在我抵达之前,他自己已经下场了,我甚至一般都不会尝试联系他,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法确定自己联系到的,到底是‘哪个他’。”
——她确实在试图证明人理,进而从帝皇身上摘出“人类希望存续下去的集体无意识”这部分概念,令它作为抑止力阿赖耶识开始运作。但这毕竟已经是另一个宇宙了,它所运行的规则与藤丸立香本来所熟悉的那个也有显著的不同。就算是她自己,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质疑:整件事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或许这会是一个从帝皇身上分出信仰、将他从成神的边缘拉回来的创举,又或许这一行为会造出另一种近乎于神的亚空间存在,给人类带来新的麻烦。
无法反驳的纳塔斯先知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藤丸立香因此能够继续她的陈词:“目前被困在王座上的那一位,呃,抛开帝皇自己本身就有的精神问题不谈,他的绝大多数线程是被难以处理的痛苦与祈愿所占据的,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余力对现实进行干涉。而当过多的祈愿汇聚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即便它们无法直接造就一个神,却也能绰绰有余地扭曲一个人本身的存在方式了。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
“……以卵击石。”纳塔斯先知似乎从藤丸立香语焉不详的回复当中领悟到了什么,令人惊讶地提出了少许暗示性的建议,“我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从你所透露的只言片语里,我可以联想到一些流传在我族当中的故事——它们中的主人公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我可没这么说。他确实因此变得很接近神,但还不是。”藤丸立香反驳,“登神这件事在神秘学上有特殊的意义,不是能通过简单的量变引起质变引发的变动,还需要相应的仪式——我再说得明白一点,别逼我提醒您那一位登神的时候,灵族遇到了什么。”
就像莫塔里安之前所说的那样,帝皇过于暴烈的灵能确实会在无意识间消磨它的载体。但这倒也不是说“藤丸立香只能活二十年”的意思,被拟似第三法加固过的肉体与灵魂没有那么脆弱——这个“使用年限”实际上所表达的意思是:
在这段话后,房间内短暂地沉寂了一小会。随后,尽可能理顺了这一切的基里曼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帝皇的一些思想和行为,或许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受到了那些指向他的信仰的影响?”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要就那样放任帝皇端坐于黄金王座上,被无数信仰、痛苦、哀求与祈愿消磨殆尽吗?藤丸立香扪心自问,她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她对自己身处于道闸边上这一点很有自觉,不论再来多少次,她都会选择负起责任来,扳动拉杆试试看。
至少目前看来,还是一切向好的。在这个时间点上,藤丸立香还能如此自我安慰。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开始使用另一个更通俗些的说法来解释:“记得绿皮的灵能力场吗?只要许多绿皮都觉得一辆车能开得很快,那么哪怕那辆车本身连启动都困难,在附近有足够多的绿皮的情况下,它也能开得很快。发生在帝皇身上的事情就跟这个差不多。”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更可能会死在半路上。”藤丸立香轻描淡写地说,“毕竟,身为一种用作维持人类种族存续的补助装置,帝皇预估我的使用年限大概会在二十年上下。”
“没什么,偶尔不为人知地拯救一两个星球而已。”藤丸立香显然不是很想正面回答,“整个银河就是一个超大的烂摊子,我们所有人在其中会面临的选择都不过是从‘坏选项a’和‘坏选项b’中挑挑拣拣。既然都是坏选项,又何必在意它最后会坏到哪里去呢?”
二十年过后,她还真的是藤丸立香吗?
咪呜(无了)
(目移吹口哨逃进冰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