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奇怪的侍从(servant)增加了
费若斯倒下时,其实没什么遗憾。
这样的人生放在任何一个帝国阿斯塔特身上,估计当事人都能生出死而无憾的想法来:少时入伍,杀出重围,在战团做到管理层,并且对战团信条有独特且有益的理解,兢兢业业地为帝国服役了数个世纪,最后在面对战团的命运之敌时,获得了基因之父遥远意志的认可,并以作为其在天之灵降临的容器的形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即便仅从结局来看,那都是足够浓墨重彩的一生。谁都没法再对这样的一生挑刺了,因此,毫无遗憾的费若斯在倒下时就没想过自己还能醒过来。
但实际上,他确实醒过来了。这个事实甚至令他迷惑了五秒钟的时间,并且同时感受到了少许的遗憾。这对一个阿斯塔特的反应力来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对一个钢铁圣父来说则更甚。
再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葬入无畏,而是只裹着最基本的遮掩、近乎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显然是医疗室的环境中;紧接着,他甚至意识到自己四肢健全,生理系统运作完好,除开稍微有点僵硬之外,就好像从来都没受过伤一样。
这令他感到更加困惑了。
只是困惑本身对现状无补,所以他开始更详细地观察周围的景象:毫无疑问,这里是个医疗室,但其中的设备要么在他看起来很简陋,要么就完全看不出功能,而且一应设施的尺码显然都只考虑过凡人的使用,包括病床本身在内,空间对他来说显得异常逼仄——甚至于他能在这儿躺下,都是因为有人移动了三张凡人尺寸的病床,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拼凑起来,好让他能被“架”在半空里。
这个奇异的安置方式令他不得不先在脑内进行一番计算,才能搞清楚该如何在令所有的东西保持目前的平衡状态的前提下,安静地从“床”上站起来。就在他思考的这个空档里,他总算注意到,旁边一道帘子之隔的、大约是“检测区”的那部分空间里,有人在说话。
小审判官装可怜的声音软绵绵地从完全不隔音的帘子后面传来:“……可是真的太多了,我不想每顿饭之前光吃药就差不多吃饱……”
“你少来,这没得商量。”另一个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略带不耐烦地说,“宇宙射线,从未见过的病原体,乱七八糟的混沌能量污染,还有——你对奥特瑙斯灵基外骨骼的滥用导致的损害和偏移!你竟然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得感谢帝皇用灵能帮伱兜着的事了,剩下的问题只是吃药就能解决,你就该谢天谢地!”
话音落下后,作为隔断的那面雪白的帘子“刷”地一下被拉开,哭丧着脸的藤丸立香手中抱着一个放了十七种不同药瓶的盒子,一边发出着无意义的抗议声一边被推了出来。
在她身后做这件事的,是一个黑色衣袍、长发,用兜帽和鸟嘴面具遮住了绝大部分面容、只留出一双青绿色双瞳证明自己还是人类的男性。他用自己显然过长的袖子抵着藤丸立香的背,就那样将她从原本的小空间里赶了出来,他的另一只手同样也藏在袖子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隔着袖子也稳稳地拿着一柄盘绕着机械长蛇、底部尖锐、看起来重心完全不可能支持它正常立在地面的黄铜色手杖。
紧接着,这位看起来不怎么像是医官,但似乎确实在行使医官职能的男性抬起了眼,与费若斯对上了视线。后者在此时猛然注意到,对方看似青绿色的双瞳底下隐约泛着不似人类的金光。
——而且,他看起来心情很差。
“醒了的话就赶紧从医务室(我的地盘)离开。”没有寒暄,没有进一步的检查,甚至没有关心,黑衣男人只是在看到他意识清晰的那个瞬间就劈头盖脸地这样说,“痊愈的患者不能提供病例,也就是说从恢复正常的那一刻起你就没用了,没用的家伙不要在这里占据大量空间。”
说着,那支手杖上盘绕着的机械长蛇凭空浮了起来,绕到了费若斯的身后,几乎是在物理上戳着他的脊梁骨,把他连着藤丸立香一起从医务室里赶出了门。银白色的金属板平滑地在两个人身后咬合,没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费若斯还在思考:那条蛇上,反重力引擎到底是装在哪的?
“呃,费若斯先生,你别往心里去。”抱着大药盒的藤丸立香在一边紧张地絮叨,“阿斯克勒庇俄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加上他又对‘人类原本的形态’这类事蛮执着的,一时转变不了观念正常地看待任何意义上的强化改造这件事……”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的费若斯才终于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以正常的方式运作了。
“没什么。我不在意。”钢铁圣父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关心一下其他的现状了,“毁灭之爪号主动力室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耶。”藤丸立香回答得理直气壮,“战斗结束后我就带着你回到这边自己的船上了,然后又忙了各种各样一堆事……总之现在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也才刚刚空出时间来做身体检查。”
“……”费若斯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主动力室的那场战斗,最后是怎么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