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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发端(1 / 2)

而在吐火罗故地中部,伽倍州境内的乌湿波侯国/蓝氏藩居城;遍地是健陀罗风格的神祇、信徒的祭祀场景,古代君王与大臣、僧侣,征战、游猎、会宴的浮雕、壁画,与唐式的灰瓦黄墙交相共融。

而在背靠山体的城西地势最高处,正是诸侯/藩家蓝氏一族,世代停居和生息的宝华园,以及名为望年宫的建筑群所在。这也是大多岭西诸侯居城的布局特色;座西面东以示世代朝拜东土天朝之故。

然而,这座遍布藤萝绿植与雕饰造像、各色庙宇祠堂,常年汇聚人口近十万的大城;此时却陷入某种严重的动乱中。打着不同家臣旗号的数路人马,一边进攻内城,一边在街市相互交战和乱斗着。

而作为各方人马的众矢之的,在灰石垒砌的u形内城;环绕的河渠、高墙、门楼和阵列卫士的背后,被通称为国后的乌湿波侯夫人尔霞,也躲在门户紧闭的大殿中,抱着自己的幼子/少君以泪洗面。

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一步;乌湿波侯国/蓝氏藩,虽然领有横跨大月氏都督府的三州之地,号称吐火罗故地屈指可数的大诸侯;但作为代价就是,相对松散的控制力和颇具势力的世臣。

其中大多数人的家门,可以上溯到追随初代乌湿波侯蓝维明,征战南北的家将、亲军和扈从,或是在征拓过程中出了大力,而得到分封为下臣酬赏的那些商会赞助者;乃至是改姓过继别家的亲族。

因此,在例行提供的贡赋和军役、徭丁之外,身为国主的乌湿波侯,更多时候是充当这些,利益与诉求迥异的世臣/分家之间,调和与仲裁的角色。也因为藩主一族拥有最大最好的直领和卫队官吏。

就算出现了继承问题或是家族纷争,也不是这些外姓的世臣,或是早早自立门户的分家;可以轻易参与和干涉的。然而,前些年发声的天象之变,事情发生了微妙变化,侯国各地内出现许多兽灾。

虽然绝大多数兽灾,没法威胁到人口聚集,且有土木围墙和护栏的居邑市镇,但是对于野外耕作、放牧的部民百姓;乃至是行路商旅,也造成了明显的威胁;因此按照域外臣藩的义务和行事准则。

乌湿波侯国/蓝氏藩在享受境内商道,所带来的抽税/货殖之利的同时;也必须不遗余力的维护商道的安全和畅通,乃至最为基本的秩序。因此征发臣下聚兵进剿兽群,并悬赏民间义从猎落单兽害;

就成为当代藩主双管齐下的最基本操作;然而,尚且少壮之年的乌湿波侯/藩主蓝明德,也在聚众讨伐和会猎这些野怪兽灾的过程中,萌生了籍此收权和集中资源,进一步统合这些世臣分家的念头。

因此,他以维护朝贡安全的大义,确保商道利益的利害关系;需要尽快讨伐和剿灭兽灾为由,向那些散落在三州各地的世臣/分家;索取加倍的钱粮物资之外,还额外追加了大量军役和民夫的配额。

还顺带处理了好几个,响应征召不够积极,或是有所延迟的世臣;勒令其当主退休隐居,将职责转交给君候所指定的子嗣/养婿。甚至籍故剥夺了一个分家的继承权,而让一名近支的族亲取而代之。

当然了,如此手段自然会遭到,相应世臣/分家的反弹;只是,在藩主蓝明德所拥有的大义名分之下,大多数人无力反抗,也没有理由公开反对;只能在私下卑躬屈膝的,祈求蕃主能够网开一面尔。

但只要将这套连打带消的手段,持续贯彻和推行下去;虽然不可能真正吞并那些世臣/分家的势力;但潜移默化的削弱他们,加强藩主的权柄却指日可待。但这都随着藩主突然暴毙,烟消云散了。

就连藩主亲信的陪臣、官属和大半数随行卫士,都在突然爆发的惨烈内哄中死伤惨重。只留下几名寄养在各地的未成年子嗣,以及权位尚未巩固的藩主夫人,还有一大堆激烈触底反弹的世臣/分家。

乌湿波侯夫人尔霞,来自遥远的呼罗珊之地,也就是大夏国西锤的霍桑道/行省。乃是呼罗珊当之地,众多边境贵族之一,沙赫家的女儿。这也毫无疑问是一场,充斥着利益权衡和政治意味的联姻。

因为,按照国朝宗藩和朝贡体系的规定;这些相邻的外藩诸侯是不能互为婚姻的。像是自(开国县)男邑开始,需要外娶五百里;子邑外娶八百里,伯邑外娶一千二百里,而候邑就只能远出国外。

像是位于呼罗珊的君候们,要么南下与北天竺,要么北上河中之地;要么西至大夏,要么接受东土的指婚。甚至连邻近的几个都督府境内,都要有所避嫌;当然了,蕃主之外的其他亲族就无限制。

因此,早年也有人藉此钻了漏洞,以自己的子嗣迎娶了,同一片地域中的诸侯之女;然后再主动退休传位给对方。这也一度导致了家门纷争,乃至闹到了安西都护府去,最后仰赖朝廷圣裁才平息。

虽然中土朝廷变相承认了既成事实,但也将其领有一分为三,推恩其诸子分别继承;算是变相的惩戒,也同时堵上了这个小小漏洞。自此后,但凡是蕃主的子嗣想要从心自取,就必须放弃继承权。

因此,乌湿波侯前代蕃主的兄长,就是在继位后没多久,为了正式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主动将位置让给了同母胞弟;也算是一件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轶事典故。乌湿波侯夫人尔霞就没这种运气。

她其实也有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爱人,也无法抗拒家门的要求;带着诸多嫁妆和陪嫁的堂姐妹、族女,远赴千里嫁到这乌湿波侯国。与现任的君候,虽不能说相敬如宾,也只能说是毫无感情基础。

但是私下生分归生分,身为蕃主夫人/国后的体面和排场,待遇和权利却是一点儿都不短少的。因此,她也一度认命和接受了现实,为了家族努力扮演好一个中规中矩的后宅之主,并谋求诞下子嗣。

但婚后多年,在这位蓝君候例行公事的耕耘下,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孕像;反而是她带来的那些陪嫁滕妾,前后有两人在偶然侍寝之后,就迅速有了身孕。这就让她一下子体会到某种潜在的危机感。

毕竟,这些充当滕妾的堂姐妹和族女,通常是作为家族联姻的保障手段;但一旦受宠之后,也并非不能取代和替补,她身为蕃主夫人/国后的尊位。且同是家族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引起质疑和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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