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由盘越州五家诸侯,所拼凑出来的千余名藩兵;连同调查团的护军、守捉兵就再度出发,并迅速抵达了横丘岭以西的汉楼府境内。也遇到了更多难民,乃至溃败的诸侯藩兵。
从这些逃亡者口中,调查团也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围绕汉楼府的治所拨换城周边,不久之前爆发了十余家诸侯,分作数个阵营之间的乱战。而在他们乱战拉锯成一片时,灰袍军又再度杀了出来。
在再度现世的银甲神兵,和灰先知信徒种种诡异手段之下;已经相互杀红眼的诸侯联军,猝不及防大败亏输;当场被击溃好几家诸侯的军队;就连藩主在内大量家族成员、家臣藩士,都沦为阶下囚。
而剩下的吐火罗诸侯们也无心再战,或是试图救援之一;反而纷纷设法抽身脱离战场,试图退兵保全实力。如今的大月氏都督府治所——拨换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孤立无援,守备空虚的绝地之城了。
与此同时,拨换城外的原野上,无数的果园、麦田、牧厩、水渠和村社、庄园的废墟中;成群结队的人员在追逐厮杀着,就像一锅正在不断搅动出,各种颜色纷呈的乱粥,在大地上留下满目疮痍。
而这一片混沌的战局中;身为来自佛敌州的第一大诸侯,也是大月氏都督府屈指可数的大藩主;外号「大蜘蛛」的苏摩里,也披头撒发、狼狈不堪的,在侧近亲卫和家臣的拼死掩护之下且战且走。
曾经格外显眼的马头金盔,已经不知道掉在战场何处;而世代相传镶嵌着玉石的精美宝甲,也被他亲自脱掉,当做转移目标、拖延追击的道具。因此,他此刻只剩一身沾满尘泥的宝花红纹织锦袍。
但眼前仿若无穷无尽围过来的敌人,还是不免让他陷入了某种严重的绝望和沮丧中。作为大月氏都督府屈指可数的本地出身,他的祖上可上溯到天宝年间,追随吐火罗王叶护勤王中原的王族子弟。
因此,也有幸以安西义从联军的身份,追随那位梁公转战万里迢迢;灭南诏、破吐蕃,鏖战在回纥汗国的内乱中;最终又作为西域的开路先锋,一直打回自己的故土;又马不停蹄的南下征发天竺。
故而,在这位叶护王族旁支出身的老祖宗,最终年老体衰、伤病冗重唯由;放下在北天竺打下的基业,请求回到故土养老时;也得到了当朝辅政的梁公特别恩准,赐予唐姓苏氏并就此分家做数处。
其中的末子就得以受封,吐火罗故地的朝林伯,以为侍奉这位老祖的养老之所。但也由这位老祖在晚年,传下了独树一帜的家训和作风;除定期派遣子弟残余南下开拓,还与周边的诸侯多多联姻。
尤其是此后世代沿袭的蕃主,都要广纳姬妾而多生子女;其中大部分不能继承家业的儿子,都会送到南方、北方和西方的分家去,协助开拓同时另立门户。而女儿则是多多益善的嫁与诸侯、分藩。
乃至是家臣、部领,甚至是杰出的藩士,或是国朝的官员。因此,苏氏以世代以降不断扩张的姻亲,缔结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因此,虽朝林苏氏结下的仇人和宿敌不少,但亲戚故旧更多。
其中,通过各种扶持亲缘上位和荫蔽家门孤寡的方式,朝林苏氏在没有明显扩张领地的情况下;长期笼络和维系一大批,天然倾向的外围势力;将好几家存在竞争关系的诸侯,挤兑和压制在下风。
虽然,不能明面上直接吞并对方,但是通过私下潜移默化的挖墙脚,不断以亲长故旧渊源,介入继承和居中仲裁的方式;笼络、分化了对方不少藩士、部领;甚至是家臣世官、乃至是分家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