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下定决心,要掌握和运用海东诸藩的力量,那必然也要设法为他们多少造福谋利,而不是一味索取和天经地义的享受。忠诚与信赖可不是凭空而来的,这是一体两面的基本权利和义务。”
“姐夫说的是这个理……”可达鸭难得正色点头道:“所以您交给我的那些工艺图样,小爷打算先在鄜城试点一二,若是有所成果和进展;回头再在海东的领内,按部就班的推行起来好了……”
“你有这个觉悟和决心就很好了。”江畋再度点点头道:“哪怕遭遇失败也没有太大关系,可以继续积累相应的经验和教训;但是,你一旦取得成功后,所带来好处和长远利益也是难以形容的。”
“对了阿久,你既然与广陵王家的十五(郡)主定亲了,应该也见过好几面了,对于彼此感觉如何。”江畋又打趣他道:“可有相互深入了解下去的冲动和期待,或是怦然动心的感觉……”
“也……也……就是那个样子了。”可达鸭却是难得露出赫然颜色,有些左右支吾道:“只能说不至于两相嫌弃吧,正好年纪和家门登对;她阿耶愿陪嫁一大笔,我老头子也满意,这事就成了。”
“……”江畋微微一笑,也没再追问下去。毕竟,这已经是某种相当傲娇的回答了;像可达鸭这样性格跳脱而又行举另类的中二年龄,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好感,并且将其视为丢脸的事情……
正在说话之间,平康坊独有的高大牌楼,赫然已经在热闹喧天的街道前方。与此同时,一路上不断有人流从各处街巷中冒出来,又像百川归海一般的最终汇入,宛如一片富华灯海和不夜城的所在。
就在凋着红鲤、荷花与浪卷的牌楼下;江畋也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掌管桂园的那位都知娘子,带着形影不离的剑姬,对着马上的他恭恭敬敬的行礼道:“都知杜娘,奉命前来迎请贵宾。”
“请带路吧!”随后,江畋就在她的亲自引领下,策马离开了热闹非凡的街市;而转入了侧旁一条清幽的巷道当中。行走在其中没多久,就已然闹中取静的远离了街市,却又呈现出了另一种风貌。
灯火隐约暧昧的白墙背后,是声色男女寻欢作乐的吃吃调笑;是琵琶箜篌、排箫竖笛的吹拉弹唱,绕梁不去的曲乐阵阵;是高楼窗台的灯火烛影中,欲拒还迎的娇呢与嗔怪,惊鸿一现的裙袖飞扬。
这一切的一切,正如白乐天《琵琶行》中,“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所描述的美好时光缩影;充斥着令人沉湎难以自拔的纸醉金迷与奢华靡靡。
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平康坊早已成为长安社交场合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个包括勋贵官员、文人士子,各个阶层的小型“政治中心”。文人士子可以借助平康妓之口将自己的才干传播出去。
同时,平康坊也为地方驻京官员、进京官宦、官僚子弟,豪门大族、富商大贾提供了社交平台;他们可以在此结交权贵,结识其他阶层的人士,获得消息情报,也有利于人脉的扩展、仕途的发展。
因此,江畋前身虽不是其中的常客,却也因为收集讯息和打听消息的缘故;多次来到过平康坊内,与相关的从业人员有过不少接触。因此,行走在期间不免有些触景生情,而不断有记忆旧日重现,
不过当初前身的活动范围,通常仅限平康三曲档次较低的中曲,和各种外宅妇、半掩门居多的北曲。相比之下,品味和格调更高的南曲,也就是在他意识降临这个世界之后,受邀来过一两次而已。
“且慢,这不是去忆盈楼的正途吧!”走了半响后,可达鸭突然停下脚步冷声道:“小爷又不是没来过忆盈楼的冤大头,更是登堂入室受过七秀的招待,可从没有走过这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却是贱妾的不是了,居然未曾与贵客分说明晓。”然而,都知杜娘却笑容不变的转身道:“此处正是避开街市喧闹前往本楼的捷径,通常只有一些坊内姐妹和特殊的客人,才会引入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