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姑娘引荐众人后,楚南将一包红豆饼递给她,将她的来历娓娓道来。
小姑娘本是附近小城的一名乞儿,楚南曾向她打听消息,离开后发现一老者嫌弃她没向楚南讨到钱,对她拳打脚踢。
楚南立刻返回将她救下,见她可怜,有心帮助,奈何身为修士,他没有凡间的银钱,后得知小姑娘其实已经六岁,只是长期营养不良,看着显小。
心念一动,便给她测灵根,打定主意,只要小姑娘有灵根,就将她带回门派,不想小姑娘却是金土双灵根,深感二人有缘,他干脆收为亲传,因小姑娘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乞儿,无名无姓,他又替其取名楚静姝。
一时间,众人感叹他的狗屎运,随便找个人问话,都能寻到双灵根徒弟。
既然楚南已经查过,他们也没什么好查的了,立刻返回告知萧岩,乘灵船去往大衍城。
有天道威慑,从今往后,修士必再不敢轻易虐杀凡人,云梨心情大好,瞥了眼楚静姝手中的红豆饼,冲楚南挑了挑眉,打趣道:“这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放着山中野物不要,千里迢迢去买红豆饼呢。”
楚南目中微凝,含笑反问:“怎么?你也想吃?”
“我这脸皮便是阿胶熬制,也没脸与小辈争食。”
萧岩脱口而出:“原来你知道你脸皮厚啊。”
云梨苦着脸:“萧前辈,我都是做师叔的人了,面子还是要留点哈。”
“哈哈哈……”
众人忍俊不禁,灵船上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几日后,灵船在大衍城外降落,萧岩打出道道繁复手诀,开启阵法后,众人步入大衍城。
刚进入,两道巨大的身影朝他们扑来,云梨心中咯噔一声,大衍城也被巫蛊人攻破了么?
因突然出现许多进化成熟的元婴期巫蛊人,夜萧两家回援的修士久久不能突破防线,夺回中洲城,便择邻近的大衍城,如今的大衍城是夜萧两家修士临时指挥中心。
这里都出现了巫蛊人,情况不妙。
这些念头在脑中快速闪过,她连忙上前拦住巫蛊人,一记腿鞭狠狠向一名巫蛊人抽去。
这一脚快若洪雷闪电,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噼啪声,一旁拦下另一巫蛊人的萧岩见了,面色大变,急忙喊道:“小友,脚下留情!”
这一脚攻势已成,想要收住是不行了,云梨急急转向,抽在了街道旁的店门上,一声轻微的咔嚓声过后,这间屋舍轰然倒塌。
楚南身后的楚静姝抖了抖,将小身子往楚南身后藏了藏,云师叔原来这么可怕。
这两位巫蛊人只是筑基修为,萧岩三两下便制住了他们,云梨转过身,看着被自己腿风刮到,脸上渗出血珠的巫蛊人,眉头紧皱。
这两个筑基期竟然也是新版的巫蛊人,蛊虫进化成熟不易,残夜阁怎会用在筑基期杀手身上?
这时,后面一群人围了过来,对萧岩见礼后,将两位巫蛊人带走,云梨这才发现异常,两位巫蛊人身上衣衫配饰,都带着萧家的族徽。
这两人是萧家子弟?
望着萧岩苦得跟黄连一样的脸,云梨咽了口唾沫,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其他人都很快反应过来,特别是夜萧两家人,夜初辰紧张地叫了声:“萧爷爷。”
“看来你们已经猜到了,”萧岩双目猩红,声音艰涩,“不错,残夜阁将我两家子弟变为巫蛊人,控制他们来守城,面对亲人,如何下得了手。”
声声泣血,字字锥心,云梨听得喉间发堵,“所以,中洲城迟迟没能收复,是因这个。”
她有些理解,为何萧岩在结果已经清晰的情况下,仍抱有幻想,希望不是天道,他迫切地希望除掉蛊虫。
萧岩艰难点头,“除此之外,中洲还有数十位元婴期的巫蛊杀手,若是硬攻,战斗余波就能毁了中洲城,城里的那些族人……”
良久,他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两位族长。”
见面后,不等众小辈见礼,两位族长均齐齐看向萧岩,萧家族长萧振更是急急问道:“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萧振一看就是个急性子,见萧岩先点头又摇头,不由急眼了:“你倒是说啊,这又点头又摇头几个意思。”
“死的几个元婴期确实是巫蛊杀手……”
听完他们的查验过程,两位族长陷入了呆滞,好半晌才接受了天道出手这个说法。
沉默许久,夜族长夜哲彦一声长叹,满目颓然,“天要亡我两家啊。”
刹那间,他的脸色显出灰败之感,再不复之前的矍铄,一头花白长发无力地垂着。
不知何时,起风了。
冷风飞卷,穿过窗户,将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身周的沉重悲哀。
此情此景,云梨看得眼眶酸涩,她抿住唇,微垂下眼睑,只听夜初初更咽的嗓音抱怨:“天道为何只护凡人?清灭蛊虫对它来讲,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为何不将沧澜所有蛊虫都灭掉?”
“初初!不可胡说!”夜哲彦厉声喝止,夜初辰忙捂着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些大逆不道之语。
这些怨言他们也有,但那是天道,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天道,便是心中一个念头,它都能知晓的天道,这种忤逆的话别说说出口,想都不敢想。
云梨却是心念一动,向卫临传音询问:“师兄,天道还针对你吗?”
“还在。”
来大衍城的这一路,卫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进入滁国时,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道一直盯着他的恶意消失了,无影无踪,一回到修士世界,恶意的感觉再次出现。
天道究竟是什么?
曾经,他以为天道是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是不可违逆的意志,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神祇。
可如今,它虽依然强大,偏向的意味也太过明显,像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既然是人,终有一天,他也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这一瞬,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骤然一轻。
纵是天道,也不是不可战胜!
他胸中激荡,有什么东西像要破土而出,丹田内,莫离剑轻轻震颤,恍要破体而出,他死死压制。
得了卫临的答复,云梨越发奇怪,对同一个人,在不同地方,却是截然两种不同的态度,天道总不能精分吧?
忽而,她眼眸一亮,竟不小心喃喃出了声:“难道有两方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