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的后金兵很快就冲锋进一里半的距离内了。
但是令他们奇怪的是,连着几日他们到这个距离的时候,青牙军便会发射火炮过来。
然而,这次青牙军猛烈的炮火却没有射过来。
继续又往前冲了两三百步后,青牙军的炮火依旧没有发射过来。
后金大阵中有一个高台,高台旁边竖着许多杆织金龙纛。
织金龙纛的下方正聚着浩浩荡荡的兵马,其中以正黄旗的旗号盔甲最多。
在昨日后金军议后,正黄旗知道他们不能再坐在后方看戏了,需要他们对明军阵地发起进攻了。
因此,这次前进的兵马当中,除了常用的披甲兵和阿哈外,还有好些个正黄旗的甲录,打算以多次进攻向青牙军阵地前进。
另外还有几百正黄旗的白甲兵,慢慢跟在后面,视战况决定是否参入进去。
往日己方刚刚行动,明军的火炮火箭便呼啸过来。
这会半天不见动静,到让后金各旗主有些不太习惯了。
镶白旗的旗主杜度疑惑道:“怎么回事,这明军半天没有发射火炮,难不成温越所部在刚才我军的火炮下,被击的崩溃了?”
听着杜度的疑惑,皇太极眯着眼睛,沉吟起来。
有些个统领则笑着附和道:“贝勒爷所说不无可能,这几日来都是明军火炮轰击我们,这下子我们突然轰击他们,一定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想来没有防备之下,温越所部一定损失惨重,就此士气低落,已经溃败是极有可能之事。”
“哈哈哈哈!”
正蓝旗的旗主莽尔古泰哈哈大笑:“是极,要我看啊,说不定温越所部的火炮,在我等火炮的轰击下,已经被砸成了废铁,所以不能发射了。”
皇太极冷静地摇头道:“莫要大意,温越此人计谋甚多,恐怕另有企图。”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刚才有些兴奋的众人,不禁沉默下来。
他们的心里感觉好不痛快,却也知道皇太极说得有理。
众人继续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很快。
最前方的后金兵,在层层的盾车掩护下,推进到了正面青牙军前的壕沟和矮墙处。
紧接着,呐喊的吼声,爆豆的火铳声传了过来。
有哨探过来禀告:“……明军各条道路尽头,已经看不见他们的摆放的火炮,射来的火铳数量也稀疏许多……其似乎已经无力抵抗,我军可轻松攻入其阵地当中……”
“哈哈哈哈……”
莽尔古泰再次大笑起来,打破了场上的沉默:“我就说嘛,温越所部的火炮已经被全数砸毁,要不就是被砸散了,已经是无用了。
“并且其部肯定也损失过多,射出来的火铳稀疏,嗯,等我大金勇士冲进阵去,不出一时半刻,温越所部必溃败。”
说到这,莽尔古泰有些可惜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一直默不作声的多铎肩膀。
“可惜啊,这大好战功不是我拿的,却是要被侄儿你拿了,侄儿,战后你一定要好好请我等喝酒,缴获什么的也要多拿一些给我们。”
多铎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太极皱了皱眉头,这莽尔古泰好不容易正常了几天,怎么又变得如此性格莽撞了起来。
“温越所部是没那么容易溃败的。”
皇太极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给众人再泼一盆冷水。
他道:“以我看,温越所部在刚才我军的火炮轰击下,军士损失过多,不得已退到第二道土墙之后,所以现在的火铳数量稀疏,想必我等勇士儿郎进入明军阵地后,便会遭到猛烈攻击,这不得不防……”
皇太极的话还没有说完,代善突然插嘴道:“那又如何?温越所部刚才遭到我军数轮炮火轰击,即便还能保持士气,没有溃散,但军中损失一定不小。
“现在不是做优柔寡断之举,我等既能攻破其第一道防线,就能攻下其第二道防线!
“就算攻击不利,我大军还要炮火在这,不管温越设置了多少防线,照样会被我勇士儿郎给一一击溃。”
皇太极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说错话了。
如此优势在己,当是一鼓作气的时候,怎么能反过来打击众人的士气呢?
皇太极不愧是枭雄,当即就落下面子,道歉道:“二哥,刚才我说错话了,还请见谅。”
代善深深看了皇太极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下达一连串的命令。
“咚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在大阵中远远传开。
听到激昂鼓声的后金兵们,无不发出吼叫呐喊,如巨浪一般扑向青牙军的阵地去。
*****
青牙军的第一道土墙四百多步,换算成后世的单位,约六百米的长度。
六百米的长度中,划分了五条道路。
每条道路相隔约七八十步,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
这次攻打明军阵地,几乎是正黄旗和正白旗全体出动,另外还有一个蒙古旗跟着进攻。
其中正黄旗出动了两个甲喇的兵力,正白旗出动了一个甲喇的兵力,加上另外的蒙古旗和披甲兵等,另外有阿哈杂役什么的。
进攻的人数多达一万两三千!
可见后金军的尽心已定,必须在今日攻下温越的正面阵地。
一开始的时候。
后金军的进攻,还是按照昨日的方式,以盾车为掩护,冲到阵地前,没有从道路上缺口前进。
然后那些杂役辅兵们,在身后后金正兵的驱赶下,心里恐慌不已,快速地抬着一个个用粗大木头制作而成的巨木盾,翻越矮墙,抬到还没有填埋好的壕沟前方。
当然,在这中间,青牙军的火铳兵们没有让他们这么顺利地抬过来。
只要看到机会,便射出火铳。
然而,杂役辅兵们即便恐惧害怕,也不敢回头,因为一旦逃跑,身后后金正兵们也会射过来一根根箭矢。
等到巨木盾放置完毕后,立即有好些个后金重甲兵冲到木盾后,护住两翼,防止青牙军冲锋过来,破坏他们填埋壕沟。
其余的跟役辅兵,又快速的用土袋泥袋填埋壕沟。
然而,等他们忙活了一会后。
有人发现在土墙的缺口处,没有了火炮的影子。
这让他们疑惑不已,探头探脑,面面相觑。
这时,后方传来指挥将领的命令。
于是,在巨木盾后的后金兵们全部缩了回去,回到盾车后方,进行稍微的整队。
在又一波的激昂战鼓声中。
后金兵们猛地呐喊一声,用力推着盾车,从道路上冲来。
看见后金们海浪一般冲来,视野所见处,到处是旗号和盔甲,以及最前方被退着轰响的盾车。
朝宁低声骂了一句,向后摆了摆手,让军士们做好准备。
只是片刻。
后金兵就涌入五条道路上,在他们的最前方,都有着三辆或者四辆,制作精良,坚固牢靠的盾车。
每辆盾车后,都是咬着牙,脖子爆着青筋,使劲推着的辅兵和跟役。
在辅兵跟役的后面,则是高举着盾牌,手握着短重兵器,身披几层重甲的正黄旗旗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