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雁愣住了,好半晌才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沈南葵笑而不语。
荷华接话道:“胡姑娘年纪不大,却敢扮作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你觉得这像吗?”
胡问雁有些不服,“可我在街上问过旁人,没人将我认出来!”
沈南葵笑着说:“料想胡姑娘定然不是头一次女扮男装,细心到连束胸都带了,除了身量有些娇小,一打眼倒也看不出破绽。”
胡问雁面上略显得意,“那是!所以,你是如何将我识破的?”
沈南葵莞尔一笑,“试问有哪个男子,会留有耳洞呢?”
胡问雁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懊恼地摸向自己的耳朵,“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沈南葵又道:“而且,若我所料不错,胡姑娘是出自沧县胡家吧,不知胡老学士是你什么人?”
“是我祖父!”
胡问雁傲然一抬下巴,随即有些惊奇地看向沈南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南葵笑了笑,“胡姑娘以女子之身,却如此贯通学问,本就难得,再加上你又姓胡,便很难不让人将你与胡家联系到一起,不过最终让我确定你身份的,还是这道野菜鱼饼,胡姑娘,你既然知道我,那便也应该知晓,我家相公是胡老学士门生,常在胡家走动,他又如何会不知胡老学士的喜好呢?”
胡老学士不喜金银器物,所以沈南葵为其备礼,除了会物色一些文玩字画,便是在吃食上下功夫。
“原来如此,罢了,既然被你看出来,那我就不装了。”
胡问雁卸去脸上的骄矜,转而严肃地说:“沈夫子,我在县城听了不少你的事迹,对你颇为敬仰,想我等女子,虽然不能考取功名,但除了嫁人,我也想在这世上能有所建树,祖父是天晟朝一等一的大儒,而我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问雁自认,学问不比家中兄弟差多少,只苦于无处施展,如今有沈夫子为榜样,我也想像你一样,一则传授知识,教导学业,二则是为天下女子立身,若有更多像沈夫子一样的人以身作则,叫她们看着我们,便也能勇于冲破偏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那时候,这世道或许就会对咱们女子,更宽待一些了。”
她一番话说完,沈南葵心中也颇为动容,站起身郑重向她施礼。
“胡姑娘此言,算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她做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支持她,比如顾逸川,比如大房夫妇。
可顾逸川就算再理解她,却到底不是女子,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顾庆荣也是如此。
至于梁氏,她虽然也觉得沈南葵做的对,可她并没深想过未来。
到如今,听了胡问雁的一番话,沈南葵才终于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胡问雁忙也回礼,“沈夫子,先前我扮作男子,不敬之处,还望你见谅。”
两人复又坐下,沈南葵了然一笑,“我知道,胡姑娘是想试试我,看我究竟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人。”
“姐姐果然聪慧。”胡问雁欣然一笑。
沈南葵眼神诚挚,看着她道:“不瞒胡姑娘,在你说这番话之前,我并不欲留你在来安书院做夫子。”
胡问雁面上露出一抹了然,“莫非是因为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