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坍塌的声音像是在追逐的野兽,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感觉到有土渣子在往下掉,掉的满脖子都是。
好像没过多久,但是感觉手和腿都被磨破了,一些光亮出现在前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前头开路的甲字卫速度更快,几乎是跃上去的,然后几只手伸下来,七手八脚的抓住了秦栀,一把将她拽了上去。
见了光,落下来的还有雨,秦栀根本顾不上查看自己疼的不得了的手和腿,“快,下面要塌了,快接应他们。”
几条绳子被抛了下去,但是坍塌的声音愈发响亮,而且洞口上头的地面在塌陷,清清楚楚的瞧见在往下陷。
眼见着绳子放下去了,可是却好像根本没人抓,秦栀立即就慌了,“元极,抓住绳子,你听见没有?”
雨水顺着脸往下流,冲的粘在她脸上的那些土也跟着往下流,成了一道一道的沟壑,看起来像唱戏的。
没人回应她,但那上头的塌陷却没有停止,秦栀死死地盯着那即将塌陷的洞口。忽然觉得应该现在就开挖,把他们都挖出来。
“世子妃别着急,没事儿的。”林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正在给乔姬擦脸。乔姬出来,就被她拽过去了。
懒得理会她,盯着那洞口,上头的土已经开始往下塌陷了。
就在此时,那被抛进洞里的绳子一紧,在外的众人合力一拽,洞里的人好像是一串葡萄似得,被从洞里拽了出来。
各个满身都是泥土,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
元极也是很久都没这么狼狈过了,出来后便直接跳了起来,直接将外袍脱了扔掉。
秦栀快步过去,“你没事吧?”他昨晚耗力太过,状态不比寻常。
“我没事。”元极摇了摇头,土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不过正在下雨,这雨水落到了他身上,瞬间头上脸上就都是泥了。
看着他那样子,秦栀却忽然笑了起来,“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瞧见你这么脏。”
元极知道自己什么样儿,肯定比她现在还要糟糕。仰脸让雨水冲一下脸上的泥土,随后低头看向她,“总算出来了,手脚俱全,脏也值得了。”
“走吧,咱们回去。”想抓住他的手,她手指头这么一动才发觉很疼。
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手上都是伤口,在地道里爬的。
元极抓住她的手,两个人的手相差无几,遍布了伤口。
“世子爷,萧公子已经被送回去了,咱们也走吧。这片地方,往后是不能有人靠近了。除非来个异于寻常的天雷改变这山中杀阵的局势,说不准还有生机。”林蕴将自己的衣服裹在了乔姬的身上,她当真像个英勇的男人,尽全力的守护疼爱自己喜爱的姑娘。
“走吧。”元极抓住秦栀的手腕,随后转身下山。
他身上都是泥土,不过后背上的衣服却有些粘腻。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又混着泥土,一时之间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下山,很快的,雨就消失了。那些载着雨水的乌云好像只盘踞在蛇盘岭的附近,走出了那片地域,乌云也就消失了。湛蓝的天空,还有阳光。
元极抬头看向天空,真的是许久没见过这么蓝的天了。
他看天,秦栀看他,“是不是觉得看这蓝天阳光很舒服。”
“嗯。”元极几不可微的颌首,的确是舒服。
“既然舒服的话,那就麻烦世子爷洗干净了再欣赏不迟。那时你想晒太阳也好,望天发呆也好,没人管你。”拖着他走,山下的路上有十几匹马都在那儿。
跳上了马背,打马回村,回头望去,蛇盘岭上还是笼罩着一片乌云,落雨不停。
如林蕴所说,真来个天雷才行,改变这里的局势。而如果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的话,这蛇盘岭会一直被乌云笼罩在其中,不知有一天会不会被冲垮。
终于回到了村里,进了那家租住的农户,萧四禾已经被送进了房间里。甲字卫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个遍,秦栀和元极进来看了看他,随着队伍一块来的大夫正在给他诊脉。
“有大夫在这儿,你也不用担心了。走,去洗洗吧。”秦栀长叹口气,然后拉着元极往外走。
对面还有另外一间屋子,秦栀先将他推进去,“你先洗,我去林蕴那儿取些药来。”
说完,她便转身走开了。
走了两步,她忽然抬起手,刚刚按过元极后背的那只手上除了泥土之外,还有很多粘腻的血。
微微皱眉,元极受伤了?
这个人,受伤了又不说,也不知伤的怎么样了。
直接又走向萧四禾所在的房间,正好大夫在那里,她得让大夫过去给元极瞧瞧。
萧四禾仍旧躺在床上,如今瞧着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大夫是天机甲的大夫,他们专会治内伤,随身也会携带这各种治内伤的药。
秦栀进来,正瞧着大夫给萧四禾喂药,他也自主的咽下去了。
“大夫,萧公子如何了?”希望无事。
大夫几不可微的摇头,“萧公子经脉受损,想要恢复,怕是不易。而且,萧公子之前也受过一次严重的内伤,那时的影响延续到现在。这往后,萧公子虽是能人道,但老夫认为,怕是可能生不出儿女来了。”最后一句话,大夫说的很是小心。
闻言,秦栀不由得皱眉,这萧四禾怎么这么倒霉?两次严重受伤,都影响到了他的下半身。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风流债太多,这是报应么?
几不可微的摇头,“尽快把萧公子送回大魏,该用什么药用什么药。还请大夫去给世子爷瞧瞧,他也受伤了。”
大夫收拾药箱,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站在床边看着萧四禾,秦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感叹些什么好。那时瞧不上他风流的本性,但眼下却又觉得他很可怜。
就在这时,林蕴从外面走了进来,“世子妃,金创药给你,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伤口很快会恢复的。”
转头看向她,秦栀接过金创药,一边问道:“公冶峥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说起公冶峥,林蕴挑了挑眉毛,一副饶有兴味儿的模样,“这几天,他带兵一举攻入了西棠皇都,这西棠彻底成他的了。再见面,你就得叫他皇帝陛下了。”
“不会再见面了,更没机会奉承他了。不过也是好事,这西棠百废待兴,够他忙活的了。”如此很好。
林蕴看着她,不由得笑,“看来,你是真信他。好吧,世子妃眼光一向很准,你信了,在下也信了。听说,他已经派出了使者去大魏了,看来是要正面谈停战的事儿了。”
“也好。”正面谈,有正面谈的好处。
蓦地,甲字卫出现在门口,“不好了世子妃,主子失血过多,昏倒了。”
闻言,秦栀迅速的冲出房间。
元极已经被抬到了床上,而且他是晕在了浴桶里,眼下全身都是水。双目紧闭,脸色也不是很好。
大夫正在给元极紧急处理他后背的伤口,而秦栀也在这时才瞧清楚了他后背的上有多长。从后颈开始,一直开到了后腰,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
心好似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刚刚她摸到了血,还以为只是个小伤口,没想到伤口这么长。
真是事事不顺,他不知疼痛,可她却知道他若受伤太重总是会后知后觉的发作。说到底,还是她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