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后来最折磨她的事。
她两个都欠,这辈子看来是注定要一起还了。
她庆幸自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不然这情债欠得太长,她都不晓得该怎么还了。她拧干手里的热毛巾,替夜辰擦着发际线边上沾到的胡须水泡沫,不由叨叨:“债,我没忘记,肯定还,可是你们用这种方法,是故意欺负我吗?上辈子,你们两兄弟打来打去,只要见面,必定流血,这辈子倒好,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要记起来了,岂不是要自己抽自己的耳刮子了?”
她突然抖了抖,觉得这画面就有点少儿不宜了,深深认为前世的记忆,这两人还是别想起来的好,省得自己把自己弄死。
至于,两兄弟哪个是夜,哪个是辰?
她也很清楚了,但要从容面对,她估计需要点时间。
总之就是先把婚结了,再慢慢来。
她低头,看着昏睡中的夜辰,心柔软了起来,笑容缓缓绽开,欲吻上他发白干裂的唇时,有人进来了。
“宗主!”
是沐风!
她即刻端坐正身体,目光里的温暖霎时就冷了。
这般的冷漠,让沐风很不适应,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她的改变。
她变得不再像原来的她了!
刚才还深深凝望着她的那双眼眸的光泽黯淡了下去,见她如此关心夜辰,眼里也只有他,压抑了许久的怒气爆发了,上下牙齿互相交击,咯咯咯的响。
“宗主!”他毫无预警地冲了进来。
她看到时,他脸色骤然一寒,眼眸中透着的巨大怒气吓了她一跳。
属于夜妖娆的记忆里,他从未有过这样外露的表情。
蓦地,她手腕上一紧,整个人被扯了过去,她蹙眉抬头,便听到他嘶哑的吼道:“历代宗主都没有外嫁的先例!”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她觉得有些好笑。
“是!”
她仰起头,直视向他发怒的眼睛,“你错了,初代宗主就是外嫁!”
前世的她,就是第一代宗主,改名换姓地嫁了一个和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男人,还是个外国人。
“她是个例外!”
“例外?”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既然是例外,何必将她供奉在祠堂里。”
沐风语塞,但坚决不妥协,“你非要这样?”
“我在长安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突然捏住她的胳膊,她嘶了一声,被他弄疼了,感觉骨骼快被捏碎了。
“放手!”
“你忘了,曾经和我说过什么?”
“什么?”她抬头瞪他,他要不放手的话,她就不客气了。
“你说要我阻止你,无论到时候你疯成什么样,我都要阻止你。这个约定还算不算数……”
她没忘,夜妖娆的记忆也就是她的记忆,但那时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时的她,族群永远是第一位,哪怕知道自己已动了情也绝不动摇这个信念,四年……她当时给的时间就是四年,她要利用在军校的四年任性一回,四年里她会暂时卸下宗主的职责,去享受所谓的青春萌动,但是四年一过,她就还是夜家的宗主,就会担负夜家的责任,自己的爱情就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东西,是可以毫不留情舍弃的。
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夜妖娆,经历过失去所爱的痛苦,甚至还不止这些,那些流血的伤痕教会了她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
她不仅要自己幸福,还要给夜辰幸福。
这是她欠他的。
前世的债,今世必须还,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来世。
沐风将期望寄托在这个约定上,可是妖娆视如敝屐。
“不算数,统统不算数。我不要和他分开,永远都不要。我这辈子就是为了爱他而活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来阻扰我爱他,你是,夜家更是!”
沐风每听一个字,心就像被割了一刀。
“你疯了?”
“没疯!清醒着!我现在数一二三,你最好给我放手……”
他从她眼里看不到半点回转的意思,眼底泛起一股暴风,什么儒雅淡然都没有了。
“你是打算为了这个男人毁了夜家吗?”
“我再说一遍,放手!”她窝火极了,她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顾及这些,当年夜家又可曾顾及过她,是谁放任那个恶毒的女人虐待她母亲的,还不是他们夜家。
她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家族去奉献一切。
她要为自己活!似乎是觉得多说没任何意义了,她直接动了手。
沐风身为护卫,身手自然不弱,又是个善于谋略的人,别人在妖娆手里或许讨不到便宜,他偶尔能,但他哪敢伤她分毫,这是他从小呵护到大的女人。
妖娆就不同了,烦他,要他赶紧走,别来打扰她,下手就有些狠,里头都是医疗设备,坏了什么都可能影响到夜辰的休养,而且沐风要紧进来,没穿防菌服,已经犯了她的大忌。她哪会给好脸色看。
两人顿时过招如电闪雷鸣,沐风节节后退,一路被妖娆推出了门外。
门外宽敞了不少,打起来更易发挥,她也没了后顾之忧,出招更狠了。
医娘们看到后吓得不行,连忙跑出去喊人来帮忙,恰好碰到九歌和天行来了。
天行看到这副光景,气得跺脚,“就知道这小子会沉不住气,还好莲见被你拦住了,否则又是个添乱的。”
“快过去劝宗主停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