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老者面色阴沉,“可是……”
“不用说了!”
王拓拳头握紧,又放开,他看着老村长,沉默片刻,忽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倒是您近日怎么这般好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好!这妖神谷,我去便是。可这什么劳什子王者,谁爱当谁当!”
话说完,王拓挥袖扫开椅子,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冷滞的气氛,随着他离去有所缓和。
沉寂片刻,山羊胡老者捋过发须,缓声道:“尊上,殿下还年轻,这样逼着他……是不是太急了?”
“若是不逼,他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肩上的重量。”
老村长笑容里多了一分苦涩,“他从来不当自己是妖族,给他再多的时间,他也只会与这妖王谷渐行渐远。”
“尊上,话不能这么说。”
温婉女子面露不忍,“殿下年轻单纯,须得多多经历,才能明白妖王谷的处境。此番他出去历练,不也是您在暗中安排,不过几年,他的成长显而易见。”
“你说的没错。”
老村长遥望门外,似乎还想看到孙子的背影,可距离远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轻轻一叹,“妖神谷是什么地方,你我都一清二楚,但凡有任何一丝可能,我都不会让他去。可托儿他,苏醒得太晚。浩劫已经过去三万多年,我们……还有时间继续等吗?”
温婉女子怔怔发忡,“真的就没得选了?”
“近日我夜观天象。”
老村长沉眸扫过众人,“这次黑潮退去的时间,足足提前了百年。”
“什么?!”
屠夫悚然一惊,“百年?那岂不就是……半年之后?”
被王拓唤作“花姨”的冷面中年女子目光一闪,“可是与四年前那场异动有关?”
“地底异动,有分支回流,这不是主要原因。”
老村长闭了闭眼,语气艰涩:“鬼涧加速蔓延,只能是……地阴界失守!”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死寂一片。
屠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含热泪,声音顿时哑了,“尊上,就为了当初一个约定,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老村长仰头叹息,“傀宗那位身先士卒,为我族留存了最后一丝血脉,而今傀宗后人尽亡。这个约定,老朽无论如何,都要守住。”
说到此处,老村长轻轻吸气,心境迅速平复,脸上的沟壑却更深了一分。
“我会设法保住拓儿,只要他能活着从妖神谷走出来,就是我族新的王者!”
……
王拓一路闷头疾行,也不看路,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却已到了向苼门口。
他敛去脸上的种种不快,平复一番,才上前敲门,操着一如往常般爽朗的嗓音:“向苼,我来看你了。”
“进来吧,门开着。”
屋内传来熟悉而平静的声音,王拓心中莫名也跟着静了静,他推开门,却不敢对上向苼的眼睛,转头避开,来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说道:“你的事儿我给你办妥了,接下来就要看我爷爷如何安排了。”
向苼自打王拓进门,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却未点破。
她也在一旁坐下,端起杯盏轻轻抿过一口,“看来为了我的事,你爷爷没少为难你。”
“也不算为难。”
王拓苦闷地端起茶,一饮而尽,“我就是不知道,我在他眼中,究竟算什么?”
向苼替他续上茶水,语气随意:“你不是他的亲孙子么?”
“是。”
王拓自嘲地笑了笑,“可在他的眼里,跟一族荣耀比起来,我这个人……无足轻重!不仅是我,就连我的爹娘……”
话到此处,王拓语气微顿,转口叹道:“罢了,我与你说这些作甚。还是说说你的事,我爷爷说你肉身没救了。”
向苼听着淡淡一笑,“然后呢?”
王拓顿时无奈,“你好歹给点反应,这天底下哪个人面对生死不紧张,怎么到你这就跟小事一桩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
向苼微微勾唇:“第一回还会胡思乱想,紧张无措。第二回若是再这般,岂不是显得太没用了?”
王拓只当她在说几次险死还生,不禁啧舌:“看来你这吕氏妖女也不好当啊。”
说到这里,王拓终于发现扯远了,连忙说回正题:“你肉身毁损,药石无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你换个肉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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