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在一旁叹气,“原本李成弼就看不上咱们家柔儿,如今这样……会不会结下仇啊?”
“你怕什么?左右等咱们女儿有了身孕,再有咱们家银子贴补着,就算李成弼想做什么,那周寡妇看在银子和孙子的份上,也不会休了咱们家柔儿,等时间久了,孩子大了,日子不就这么过着了……”
周太太皱着眉,摇了摇头,“我觉着咱们还是做好女儿大归的准备吧?现如今李家是需要咱们周家的银子,等李成弼考上举人呢?有了贴附的富户,手里有了银钱,你觉得他会对咱们女儿怎么样?”
这些都是先前周举人说过的话,如今被周太太拿出来再说,周举人听着亦是一阵沉默。
半晌,他似想到什么,阴沉沉的说了一句,“如果他一辈子都考不上举人呢?”
周太太一愣。
……
当晚,李成弼被请回新房,喝了所谓的大补汤后,身子又出现了燥热之兆,他立时就明白了汤有问题,心中直骂周家卑鄙无耻,却不得不再次朝周小姐下手……
小玉与嬷嬷在外面听到里面一声又一声的响动,对视一眼,无声而笑。
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
两人一早起床,与周寡妇一块儿用过早饭,让下人赶了马车回周家。
李成弼连着两日被下药掏精气,眼底发青,周举人一见心里就平衡了,骂了句活该,让你假仁假义!面上却笑意盈盈,慈爱的拍着他的肩膀,“贤婿。”
眼神似有若无的扫了眼他某处。
李成弼一口气憋在胸口,闷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心中恼怒至极,硬邦邦的回了声,“岳父大人。”
周举人哈哈大笑,“好!好贤婿!为父高兴,走,今儿个陪为父喝上几杯。”
李成弼忍了又忍,跟了上去。
周太太将周小姐拉回房里,“姑爷待你可好?”
周小姐羞红了脸,扭了扭身子,“娘……”
周太太忍不住叹气,“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李成弼此人……你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千万不要被他那张脸皮眯了眼,知道吗?”
周小姐一愣,“娘……”
“你们的亲事是怎么结下的你还记得吧?”周太太见女儿一张脸突然素白,很是无奈,“他这般心气高傲的人,还有功名在身,若不是穷途末路怎会突然开口娶……柔儿,爹娘是为了你好,可不希望你被他耍的团团转,这样的男人不能动心,知道吗?”
周小姐没吭声。
周太太还要再说什么,周小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突然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当初就是咱们设计了他,他恼恨我们理所应得,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周太太张了张嘴,看着这个突然长大的女儿,心有点疼。
在娘家留了顿午饭,李成弼被周举人灌了不少酒,夫妻俩转回不远处的宅子。
李成弼开始防着周家的人,可陪嫁宅子除了他们母子,全是周家人,哪里是他能防得住的?
除非他不吃不喝。
再一次被当种马挥汗如雨过了一夜后,李成弼再受不了了,与周小姐说与同学约了去临镇拜访退下来的国子监先生,让周小姐给他准备行装和盘缠。
周小姐笑着应了,转头吩咐小玉准备了东西,亲自将荷包给他系好,“里面有一些散碎银子,尽够夫君花费了。”
李成弼的眼神一亮,难得好心情的握了握周小姐的手,“娘子费心了。”
送走李成弼,周小姐摸着平坦的小腹问小玉,“你说多长时间才能知道自己有没有怀孕?”
小玉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周嬷嬷肯定知道。”
周小姐忙让她去叫人。
嬷嬷听了小玉的话,笑着道,“有人反应快,刚怀上就有症状,有人反应慢,一两个月都未必有反应。小姐别急,咱们家早备好了大夫,只要怀上半个月,就能诊出来!”
周小姐嗯了一声,又问,“怀上了有什么反应?”
嬷嬷笑,“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大多数都是反胃,恶心,呕吐,还有的是特意喜欢吃某一种东西,或者先前喜欢的现在反而不喜欢了……”
周小姐用心听着,胖胖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小腹,手背上有几个窝,看上去很是富态。
小玉笑道,“小姐慈悲心肠,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周小姐朝两人笑了笑,她和夫君的孩子啊……
那么好的夫君,要是真心喜欢她该有多好?
她摇了摇头,叫了声小玉,“我想吃城北的烤鸡,哦,再把城西做鱼的铛头给我请来,我要吃鱼……”她一口气说了七八样,都是极其复杂的菜色,嬷嬷与小玉面上却没有一丝不耐,反笑着应好。
小姐心态好,她们做下人的才好当差。
至于姑爷……
她们领的是周家的工钱,谁管姑爷是谁。
周寡妇知道周小姐叫了那么多好吃的后,第一反应就是,“败家娘们儿!这么吃得多花多少银子!”
身边跟着伺候的小丫鬟撇撇嘴,转头就把话漏给了小玉。
小玉嗤笑一声,“甭搭理她,只要不来咱们小姐这里找不自在都不用管她。”
小丫鬟笑眯眯的应了。
李成弼在外面呆了十数日,才转回家。
是夜,又以刚有所悟,要在书房秉烛夜读,劝周小姐去睡不用管他,周小姐默数了日子,转身离去。
第二日,周家派人来接周小姐,李成弼想跟被周小姐劝住,自己一人回了娘家。
一进门,周太太就看向了她的腹部。
周举人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夫坐在一旁,见她进来,都起了身。
“老大夫,有劳了。”
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笑道,“好说好说。小姐请坐。”
周小姐看了周太太一眼,咬了咬唇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听话的坐到了老大夫身旁的椅子上,伸出了手。
老大夫摁上去,眉头略皱了皱,示意周小姐换了另外一只手,又是半晌皱眉,收了手开口问道,“不知小姐与姑爷行房几次?”
周小姐的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求救似的看向周太太。
周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用害羞,你现在是为人媳妇的,不是姑娘家了。”
周小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小声道,“新婚当晚有、有三……三四次,第二日,有三次;回门那日,也是三次……”
老大夫嗯了一声,捋着胡须又问了几句周小姐的月事,这个小玉清楚,“小姐的月事不是很准,每个月总会错个两三天,或提前或延后,都说不准,年前那次是腊月初七,奴婢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日是腊八,小姐在床上还躺了一日,这个月是提前了两日,是破五那日开始,到初十结束……”
老大夫点点头,“看脉象有些滑脉之状,若月事对的上,那就是滑脉无疑了。”
周太太与周举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有狂喜之色,“老大夫,再有几日能确诊?”
老大夫笑了笑,“如今已是八九不离十。周举人若觉得还有疑问,那再过十日,老夫再来一趟?”
“好!劳烦老大夫。”周举人叫来管家,送上两锭银元宝,一个足有十两。
老大夫笑着接了,管家拎着药箱将人送了出去。
周太太欢喜的握住女儿的手,“柔儿,好孩子,你要做娘了……”
周小姐愣愣的,抽出自己的手抚摸着小腹,不敢相信,那里有一个孩子,她抬头,看向周太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