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孟家大老爷在意识到了张家犯的一个错误时,神色里面甚至充满了鄙夷与难以置信,堂堂贵人张,难道真是大老爷做惯了,脑袋都成了木头?
居然连邪祟身份都能搞错?
而同样也是知道了那邪祟的身份之后,便已不难捋清对方魇法的来历因果。
龙井这名字,虽然不如那大贤良师响亮,或许旁人都不知晓,但十姓却是知道的,尤其是知道这个人在当初咒杀夷朝皇族之时起到了什么作用,做过什么事情。
无常李家手里那份阴司罪孽榜上,排在了第一的,也是这个名字……
但这么样一个人,却被贵人张家,养在了家里二十年?
难以形容这一刻心间的荒诞,不过,心间这份鄙夷,终是在听到了张家三老爷口中说出来的国师两个字时,心间忽地恍然。
“若是他,倒不奇怪了……”
孟家大老爷森然开口:“他骗我们,也不只一次了。”
“镇祟府的事情,他便没有向我孟家说实话,才使得官州饿鬼,无功而返。”
“走鬼胡家,趁势开府,我孟家好一番经营,竟是落得了为胡家做嫁衣裳,嘿嘿,若不是他,我孟家早就趁了官州饿鬼入明州,拿下了镇祟府,又何须再到阴府里面,造什么照妖镜?”
“只是,只是那洞玄老儿,究竟在做什么,为何骗了我们这么多事……”
“……”
“顾不得了,当务至极,便是将此獠拿下。”
张家三老爷,却是顾不上说这些了,他浑身发冷,深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若上去了,怕是连这老爷身份也保不住。
一时竟是恨不得要扑到孟家大老爷身前,抱住他的腿了,嘶声叫道:“这邪祟厉害,但我张家气运不能毁……”
“张家一倒,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压着那些草头王,到时候龙蛇并起,各争天命,花落谁手,无人可知……况且枉死城内恶鬼爬回人间,你孟家二十年谋划,便也毁于一旦!”
“……”
那孟家大老爷见了这人的惶急,却是眼底一片幽冷,森然道:“贵人张家是何等身份,便是那夷族冤孽尽数而来,也伤不得你张家皮毛。”
“三老爷这个话,怕是危言悚听了。”
“况且,我们本就是为了打造照妖镜而来,代价巨大,也无非是为了将那些邪祟抓出来,我孟家若强行出手,自然可以拿他,但我孟家人手重,尤其是老祖宗,眼里揉不得半颗砂子。”
“这一出手,那两只邪祟,怕是无法生擒了……”
“……”
“事已至此,还想什么生擒不生擒?”
张家三老爷表情扭曲,已高声大喝起来:“世兄,莫要趁机看我张家笑话,张家受损,压不住天下气运,十姓人家,谁也占不得便宜。”
他不通奇术法门,说起局势,观测人心,倒是一把好手,急急道:“我也知道,尔等都在筹划这夺天命之事,但你也该明白。”
“天命本就在我张家之手,哪怕张家人不重新去坐回这个皇位,也是指谁,谁便是新的皇帝,大不了……大不了我张家,再退上一步好了……”
“便是此番照妖镜不成,明年七月半,我张家也全力助你拿回镇祟府,如何?……”
“……”
“哎呀呀……”
孟家大老爷听着,眼神微动,竟是忽然发笑,忙伸手将他扶起:“孟张二族,本是世交,何分彼此?”
“只是,事发突然,你如今代了这张家说话,不知……又有几分份量?”
“……”
张
家三老爷听着他的话,一时愤怒异常,但却也在这时,忽然之间,四下里皆是模糊愤怒的凶恶咒骂之声,这张家三老爷,竟是眼前出现了一片片的幻象。
只看到无数模糊的身影,自迷蒙阴府深处飘了出来,手里都拿着鞭子,狠狠的向了他身上抽打,口中不停的叱骂。
“祖宗饶命……”
张家三老爷被这些阴魂抽打,竟是半点也不敢反抗,跪在了木舟之上,不停磕头。
就连孟家大老爷,也微微后退,冷眼瞧着,便见那些模糊的影子里,有人抽打了张家三老爷十鞭,便向了他一点头,森然道:“有劳孟家出手相助,我说的话,份量自是够的。”
孟家大老爷也忙拱手,向了那模糊的影子施礼,口中笑道:“张孟二族,本是世交,又一起谋事,但有所命,焉敢不从?”
“……”
“……”
“龙井前辈,做的原来是这些?”
而同样也在此时,胡麻身处降神台前,也已霎那间心绪起伏。
自己本以为龙井前辈这场报复,是针对张家某个人,或是一个支脉,只是出一口恶气,毕竟,不可能再指望龙井前辈像曾经魇杀都姓皇族一样魇杀十几万人。
毕竟这世间法门,除了守岁,大都需要准备,而害首又不仅是准备,还要有那难以形容的庞大计算与推敲。
他被关了二十年,刚刚脱困,还不到半个时辰,自身又是废人,只沾了一缕紫太岁。